崖坪之上,死一般的寂静只维持了片刻。
虎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看向身旁同样狼狈的血鬼王,声音嘶哑地开口:“大哥,你说……那老头和小丫头,莫非是人族哪家不出世的武宗老怪物和?”
能培养出那般恐怖的小女娃,还将他们两个四阶大妖视若无物,除了传说中的武宗,虎王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血鬼王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他沉吟道:“人族武宗何其稀有,个个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画像早就传遍了咱们妖族,我不可能不认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栗:“再者,武宗何等尊贵,寻常能见到一位已是天大的机缘,若真是两尊武宗一同出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二十六妖王,听起来威风八面,但在真正的武宗面前,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虎王闻言,脸上的惊惧之色更浓,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那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是上面下来的?”
“上面”指的是什么,血鬼王自然明白。
他摇了摇头,有些失神地道:“不清楚,但绝非我等能够招惹的存在。”
那位前辈最后那番话,看似温和,实则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什么种花养草,修身养性……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们还难受!
关键是他们也不敢不做啊,万一那位前辈一直盯着他们的?
到时候苏白一个不高兴,直接给他们秒了怎么办?
真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虎王打了个哆嗦,显然也想到了那番“劝诫”,他猛地一拍大腿,虽然这一下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还是咬牙道:“不行,这事儿太大了!必须得立刻禀报雍巫妖宗大人!这两个家伙,太他娘的危险了!”
雍巫妖宗,乃是统管这方圆数千里妖族的大妖宗,实力深不可测。
血鬼王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然:“不错,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让妖宗大人知晓,早做防备!”
两人艰难地从深坑中爬起,正准备运转所剩不多的妖力离开这片伤心地。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妖力匹练裹挟着破空之声,从他们头顶的崖壁上方激射而下,目标直指他们先前疗伤的土坑边缘!
妖力炸开,土石翻飞,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崖坪。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偷袭你家虎爷爷!”
虎王本就一肚子火,此刻更是勃然大怒,想也不想便是一声咆哮。
烟尘中,传来几道略显稚嫩但气势汹汹的声音。
“小的们,给我上!那千露藤就在里面,保护好藤,大王重重有赏!”
一道粗豪的声音响起,正是那青牛。
紧接着是灰狐略带尖细的声音:“青牛哥,里面……里面的妖气好强!会不会搞错了?”
灰狐显然还对小白心有余悸。
青牛却是不以为意,反而大声道:“怕什么!你忘了刚才那小丫头片子了?不就是个大妖吗?虽然厉害,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不成?管她是谁,只要咱们立功,大王必定高兴!给我打,狠狠地打!”
他显然将坑中残余的虎王和血鬼王的气息,当成了小白或者其他守护百露藤的强大妖物。
“为了大王!”
“保护神藤!”
一群小妖嗷嗷叫着,各种五花八门的妖术爪击,如下雨般朝着烟尘弥漫的区域倾泻而去。
这些攻击对于全盛时期的虎王和血鬼王来说,自然是挠痒痒一般。
但此刻,他们本就身受重创,妖元枯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自己人”的饱和式攻击打得是晕头转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坑底的虎王和血鬼王本就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此刻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被那神秘老头和小女娃教训也就罢了,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认栽!
可现在,居然被自己手下的小弟,还有一群不入流的小妖当成了敌人一顿猛揍?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混账东西!”
血鬼王率先忍无可忍,他身形一晃,如一道血色闪电般从烟尘中冲出。
那些负责外围警戒的虎王小弟们,还没看清是谁,就感觉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当头罩下。
“噗嗤!噗嗤!”
血光闪过,几颗尚带着错愕表情的妖兽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崖坪。
紧接着,虎王那庞大而狼狈的身影也从烟尘中一跃而出,他浑身毛发多处焦黑,嘴角还挂着血丝,一双虎目赤红如血,燃烧着熊熊怒火。
许多小妖攻击出手一半,又强行收回来,一个比一个反噬严重。
可是它们不敢将错就错,那可是妖王!
妖族的等级秩序相当严格,以下犯上那是大忌,为所有妖族所不容。
“啊——是大王!”
“还有血鬼王大人!”
“怎么会……我们打的是大王?”
看清了从烟尘中冲出的两位煞神,尤其是自家大王那副惨样,青牛、灰狐以及剩下的一众小妖们,瞬间如遭雷击,魂飞魄散。
“我的妈呀!”
“噗通!噗通!”
所有小妖,包括青牛和灰狐在内,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灰狐传音给青牛,心里那叫一个气愤:“就怪你!我说稳一手,侦查之后再进攻,你非要先下手为强,这下子我们都得死!就怪你个蠢牛!”
“谁知道是大王在里面?咱猛虎山什么时候出现过如此强大的妖力?我不以为那是那人类小姑娘吗?”
青牛也是认栽了,但是心里也是愤愤不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股烧焦的皮毛味。
虎王一张虎脸黑如锅底,连平时最爱保养的坚挺胡须都被烧焦了几根,此刻正微微抽搐着。
他目光森然地扫过跪了一地的小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继续啊?”
“刚才不是打得挺欢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