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对楚虞的处置,还是对楚阳的惩罚,都是历来少有。
以前曾有皇子因为失言被贬为庶人,但那位本来就不受当时皇上的喜爱,也没有一个好的出身。
楚阳不一样,这两个条件他都不满足,他是从高处摔下来的。
对于楚虞,本来就有许多猜测,这下猜测更多。
这二人都是皇后所生,同时重罚,难免会让人多想,觉得皇后即将失势,何家即将失势。
但楚宁昭也是皇后亲生,皇上给她的赏赐,已经远超公主该有的常规礼制。
这种特例恩宠,以前从未有过。
公主所用仪仗车驾,从颜色到花纹,全部都有规定,逾制乃是重罪。
但皇上这次的赏赐,部分礼同亲王,还有一部分,仅次于皇后。
朝服可织金蟒,玉带花纹可改简化凤纹,红青革带包金,仪卫可穿朱红,令牌腰带可添花纹饰品,可用绣纹旗……
这些特例,又不像是皇后失势,赏罚都很特殊,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等皇上皇后来到谨身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跟在他们身后的楚宁昭,也是面带微笑,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情绪。
宫宴开始,所有流程一如既往,没人敢为楚虞楚阳求情,也没人敢问。
这么重要的日子,要是都闹到明面上来,怕引起皇上不悦。
还是先让皇上消消气,过几日再说。
楚阳被罚去藏书阁,那里藏书众多,单靠他一人整理,好几年都干不完。
后续皇上要是一直都不放他出来,那他就没了接触朝堂的机会,不让他参加各种宴会,也就没了私下往来的机会。
什么都接触不到,别说三五年,只是一年,就足够其他皇子暗中发展。
这些意外,远超皇后的心理预期。
她知道楚阳一定会被罚,罚俸三年加禁足半年,这就够让皇后头疼的。
后面连加带改的那些,全是楚阳自已折腾出来的,他像是生怕皇上罚他罚轻了。
这么重的惩罚,皇后愣是没敢说出一句求情的话。
在那个时候,谁来求情,都只会加重皇上对楚阳的惩罚。
而且她的求情没用,楚阳不配合,她给出的提议,楚阳不接受。
她说楚阳只是没反应过来,一时冲动,楚阳当场反驳,他要救白霜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楚阳屡次火上浇油,皇后还怎么救?
先这样吧,给何丞相传信,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孟寻本来还在思考,是要今天找楚虞帮忙,还是明天派人去公主府,这下不用想了,两条路都堵死了。
楚虞已经被带走,不在这了,公主府也没了,今天就得搬。
楚虞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情管他?
但怎么会这样呢,记忆里楚虞没有被收回封号,也没迁居别处。
孟寻看了眼楚宁昭所在方向,皇后身边单设席位,无比尊贵,很久以前,他记忆里的楚宁昭就是这样,贵不可言,高不可攀。
后来他的想法变了,觉得公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到后来,楚宁昭去往云国,出现在他眼前成了阶下囚,那时他早就忘了当年。
此时二人身份悬殊,他又全都想起来了。
有人救他,他就应该知足。
不然就要像现在这样,在场这么多人,找不到一个能帮他并且愿意帮他的。
宫宴结束时,天还没黑,下午才开始的,要不是在楚阳楚虞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这场宫宴早该结束。
“去一趟楚虞那里,她搬去思过所,丫鬟奴仆肯定要撤掉一些,别把不该撤的撤走。”楚宁昭交代。
花蔓去办这件事,基本没费什么力气。
楚虞被重罚,收回封号府邸,楚宁昭得到重赏,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办事的侍卫,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她还特意绕去思过所看了一眼,速度真快,大门上方的匾额已经换了。
门口有侍卫把守,但不是为了看守楚虞。
皇上没说要关着她,她是自由的,这些侍卫只是差事还没办完,所以才在这守着。
等到那边搜府结束,搬来思过所时,他们得检查有没有遗漏。
楚虞的东西,也不是要全都收回,只是把赏赐收回,她自已的是可以留下的。
回到公主府,花灼灼低声禀报,“何丞相来了,正在前厅。”
他等不到明天,他现在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走的急,没有楚宁昭那么悠闲,回府换了身衣服,之后从后门悄悄进来。
得知楚宁昭还没回来,就焦躁的一直在前厅踱步,坐立不安。
楚虞楚阳入宫时还好好的,宫宴还没开始,俩人就都被罚了。
寻常训斥两句,或者是禁足几日,何丞相问都不问。
上次罚楚阳在御书房外罚跪反省,他确实想问,却也没急成今天这样。
忤逆,这种罪可大可小,全看皇上怎么说。
皇上能重罚,那就是非常生气,如果不能尽快救出楚阳,那楚阳也就彻底没机会了。
终于等到了楚宁昭,他本想第一时间询问缘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先恭喜楚宁昭能得到皇上重赏。
“我知道您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但这事说起来很麻烦,只说楚阳忤逆,父皇要将一位姑娘赐死,楚阳拦着父皇不许。”
“这位姑娘本就有罪,楚阳和她又仅仅是见过两面而已,父皇本来只是要罚俸加禁足,是他非要求情,替那人担责,才被重罚。”
说到底,还是气楚阳的不争气。
这种程度的不争气,已经没必要训斥让他去改了,他改不了。
明知道皇上会生气,还一意孤行,他被打被罚,全是活该。
何敬德听完后不太能理解,问道:“哪家姑娘?”
是有什么很深的情谊在吗?非求情不可。
楚宁昭说:“莫将军的外甥女,不久前来京城投奔,住在莫府。”
“公主在梧山园设宴那次,是不是她……”
楚宁昭点头说:“就是她,楚虞府中设宴被毁那日,她也在,就是那天两人认识的。”
“啊?”何敬德不敢相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