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虽小，却也能看出她心思极重。
小事堆叠，就成了大事。
身旁的丫鬟下人，早就看出了她的虚伪，招供时也是特意强调，楚虞人前人后的两副嘴脸。
若没有他们的强调，证词上也不会将她的虚伪，表现的淋漓尽致。
皇后低声念起，“真希望镇南王的那个儿子，是个瘸腿瞎眼的。”
十分完整的一句话，芳荷记得格外清楚，也如实复述了出来。
“楚虞，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不愿意掣签，是宁昭主动站出来，你却在背后这样诅咒，见不得她好。”
“儿臣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楚虞急吼吼地否认。
他们竟然说了这么多，这些细节，楚虞都要记不清了，他们竟然都还记得。
句句都是重点，凑到一起，皇后怎么可能不生气。
楚虞将手里的纸张，撕得粉碎，急切的解释说：“儿臣真的没有说过，这上面都是他们乱说的。”
能细致到这种程度，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编造出来的。
纵使里面掺杂了那么一两句谎话，也影响不了皇后的判断。
绝大部分都是真的，他们紧张害怕的时候，是编不出来这些的。
何况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出自一人之口，有些是经过多人证实的。
他们没时间串供，假不了。
楚虞一个劲的否认，求皇后信她，反正死无对证。
“本宫不会再信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皇后面带疲色，事到如今，她还是听不到楚虞的实话，一句都没有。
楚虞在宫里住了两日，但这两天，她始终都没能见到皇后，皇后不愿意见她。
皇后对她极其不满，但在皇上过来问话时，皇后还是帮楚虞说了几句好话。
皇上能来问，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容，出于对皇后的信任和尊重，他并没有过多插手此事。
若是皇后如实相告，指出楚虞的心思算计，皇上定会发火。
震怒之下，真把楚虞的公主府收回，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历朝历代，能被收回公主府的公主，无不是犯下重罪。
楚虞要是仅凭这些事，就被收回府邸，那她后半辈子肯定是抬不起头了，定会受到他人的指指点点。
这次她暗中打死丫鬟，表面指责楚宁昭下手过重，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嘲讽辱骂，说她伪善至极。
要是换做平时，皇后肯定会想办法敲打，禁止他们非议公主。
可是这一次，皇后也想骂。
大多数人都觉得楚虞虚伪，心口不一，但也有例外。
就比如说，永安侯府的那位，贺小少爷。
贺永思虽然被关，但贺侯爷和老夫人都病着，府里又一片混乱，下人婆子四处寻找靠山，这时候最好收买。
江姨娘花了一点银子，用来换取贺永思的自由。
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出去，但偶尔跑出去透透风，没有任何问题。
贺永思被打以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这次刚出去，就听说了楚虞的事。
那日公主府，竟然出了这么多意外。
不就是打死一个丫鬟吗？竟然也值得他们如此讨论。
听着听着，贺永思就听出不对劲了，原来又和楚宁昭有关。
楚宁昭就是见不得楚虞好，打死丫鬟，肯定是她故意捅出来的。
私下打死一个身体不好的丫鬟，和明面上重罚莫府表小姐，怎么能相提并论？
楚虞劝说的没错，人家府中小姐，是要脸面的，楚宁昭下手就是太重。
楚虞私下重罚丫鬟，也没错，谁知道那丫鬟做了什么。
贺永思只是简单听了两句，就已经分出谁对谁错。
楚虞不会无缘无故责罚他人，劝说楚宁昭也属正当行为，怎么就是虚伪？就是表里不一了？还说她伪善，她暗中做过不少好事，只是他们不知情而已。
当天在场的那些人也是，就没一个愿意站出来，替楚虞说话的吗？
要是他当时在场就好了，楚虞就是心地善良，曾帮过他，就在宫门口。
真正伪善的，另有其人。
他还为楚虞帮过他的事情，四处招摇感谢，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提，他们就忘干净了？
都怪老夫人，让他失去了赴宴的资格。
要是他能去，当天肯定会拼尽全力帮楚虞解释。
想到这里，贺永思也豁出去了，旧事重提。
不过他没敢直接露面，只是让跟随的下人，小范围传播楚虞的善良事迹，证明楚虞不是装的。
效果微乎其微，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这两日楚宁昭也没少关注外面的动静，暗中推波助澜，得知有人帮楚虞说话，楚宁昭很是诧异。
一问才知道，都是熟人。
不只是贺永思！还有许久不曾露面的沈知，外加好几天才能得空出来一次的孟寻。
沈知自从那次道歉，被楚宁昭撵走以后，他陆续找了好几份差事。
开始也不要银子，给点吃喝就能干，不管是跑堂还是刷碗，又或者是做一些杂活，什么都行。
可他干啥啥不行，嘴也不会说。
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只要有招人做工干活的，他马上就去，想要留在府里做个下人。
留那么两天，活干了不老少，但紧接着就会被人撵走。
他自已觉得干的挺多，实际上，啥都没干明白。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青楼。
原本他不想去的，可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容身。
他会写字，想以此赚钱，但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他最终能留在青楼，靠的还是识字认字这一个优点。
他不用在前面招呼客人，他嘴笨，不会说，也拉不下那个脸。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后院伺候那些姑娘。
洗衣沏茶，烧水砍柴，偶尔帮姑娘们读读信，都是来这里的客人写的。
沈知每次绕到前面去，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都会懊悔不已。
这些达官显贵，还有世家公子，前世都曾和他在一张桌上同饮。
如今他们来到此处潇洒，他却只能躲在后院洗衣劈柴，偶尔还要受到那些姑娘们的羞辱。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