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除了贺侯爷这样喊过她，府里其他人，还都没有这样过。
顶多是当面抱怨几句，可没有谁，敢用这个态度喊她的。
江姨娘赶紧把下人撵出去，又关上了门。
“因为你，整个侯府都被连累！日后没有京城各家的邀约，我还怎么结识朋友？”贺永思情绪激动，牵扯身上伤口，又疼的不行。
看他表情痛苦，老夫人伸手想要搀扶，实在是心疼。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和他此时的态度，老夫人还没想明白。
贺永思怒火中烧，一把甩开她的手，越过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坐不下……
又起来了。
“我早就和祖母说过，这次的事情，一定不是安虞公主的意思，等她出宫，我会去道歉，也会去问清楚，但是现在，我还怎么去？”
老夫人连忙解释说：“不给侯府下帖，是昭阳公主的意思，和安虞公主无关。”
贺永思质问说：“怎么无关？安虞公主也说了这样的话！”
这一世，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楚虞相处。
可他和楚虞还不熟悉，见面次数也不多，就指望着京城里的各种活动还有宴请。
如今路被堵死，贺永思气的已经失去理智。
江姨娘想劝两句，让他别太激动，没有邀请的事情可以放一放，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乔婉真有意离开侯府，江姨娘绝对是侯府这些人中，最先感应到的。
她能不能扶正，老夫人的意见至关重要。
贺永思在这时候惹恼老夫人，实在是不明智。
她还没开始劝呢，就听到贺永思又喊道：“你一直说要帮我，但到最后，也没帮上我什么，如今又得罪了公主，祖母你是年纪大，开始糊涂了吗？”
这回他说的，可就不只是这一世的事了。
还有上一世！
老夫人一直说，要给他谋一个好的前程，谋来谋去，最后让他去军营吃苦受罪！
他不想去，求过老夫人，但老夫人没管他，硬是觉得军营是个好地方。
要不是他自已出息，早就死了。
还有他母亲江姨娘的事，前世他一直在为自已打算，没空管江姨娘。
老夫人怎么也没想过，要让江姨娘做正室夫人！从始至终，提都没提过。
在贺永思眼里，老夫人没帮上什么忙。
不过在整个侯府，老夫人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贺永思重生后，依旧愿意围绕在老夫人身边。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老夫人会给他添这么多乱。
怨恨积攒到一定程度，彻底藏不住了。
“祖父让你去道歉，你也不去，你到底想怎样？不想让侯府好过，还是想让世袭的爵位，断送在你手里！”
话越说越重，老夫人从一开始的发愣，到此时的震惊。
她还以为贺永思孝顺，特意过来看她，结果是特意过来骂她。
这几天听过的抱怨加在一起，都不如贺永思的这几句话有杀伤力。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我……我真是……白疼你了！”老夫人气得直哆嗦，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贺永思怪她，还指责她，说她要断送了贺家爵位。
她实在是难以置信，这话是贺永思说的！
江姨娘大惊失色，这话未免也太重了，她赶紧上前劝阻，又想把他给送回去。
少说一点，日后还能解释。
可贺永思不想走，也不愿意少说，有些情绪一旦撕开口子，就很难收住。
他骂老夫人是老废物，早就该死。
骂完又说了一句：“你还要祸害侯府多少年？”
老夫人最大的作用，就是帮他引荐公主，前世还引荐错了，非要让他去找楚宁昭。
这一世又出了岔子，导致江姨娘受辱。
“你还能干点什么？好好待在后院等死不好吗？”贺永思怒问。
“疯了！你真是疯了！来人！”老夫人气得一直在喘粗气，眼前一黑又一黑。
每次要被气晕时，贺永思就又换新词气她。
骂她的每个角度，都是她从未听说过的，这就是她偏疼的好孙子。
外面早有人等着，知道老夫人疼爱贺永思，他们也不敢进啊。
就算贺永思这样骂老夫人，他们还是没敢进，万一平日里一直是这样，老夫人喜欢呢……
贸然进去打扰，容易挨骂受罚。
直到老夫人喊人，他们才进去，府里其他人，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过来一看，老夫人气得快要翻白眼了，贺永思身上多处是血，激动骂人时伤口崩开不少。
他满面怒然，江姨娘战战兢兢。
是疯了。
骂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她能阻拦的了。
见到有人来，老夫人喘着粗气告状，“他说我老不死，还说我是老废物，说我祸害侯府，连他爹，他都不放过，一起骂了个遍……”
众人面面相觑，这事有意思啊！
“母亲说什么胡话呢，你不是最疼他了吗？他怎么会骂你？你糊涂了吧。”乔婉真出言讥讽。
这场面真是喜闻乐见，以前最爱颠倒是非的两个人，竟然吵起来了，还想让大家来评理。
薛静含跟着说道：“母亲病得也太严重了，眼前这个不是旁人，是你最喜欢的小孙子，你别认错了。”
暗讽老夫人冤枉人，和上次装病陷害乔婉真一样，只是认错了人。
“母亲一直都偏心他，不管他是对是错，总要宠着惯着，他就算是真疯了那天，也不会骂你啊，还骂什么……”大夫人语气一顿，目光环视一圈，似乎是在询问。
其实她记得真真的，骂的没错，一句都没说错。
乔婉真好心提醒；“老不死，老废物，祸害侯府。”
大夫人赶紧噤声，她是故意装作忘了，想让大家重新回忆，但没想着让乔婉真说出来。
她好像比贺永思还疯，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似是在解答，实则又骂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