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霭唏嘘不已,感慨道,“什么美谈,不过是胜者随意书写的谎言。由此看来,百越一族,定然也并非传说中那般友善。”
“那是当然”,暮云闲凉凉道,“世人只知,百越一族修补灵器,既不需三扣九拜,亦不需结草衔环,只需以一锭吉金作为交换即可成事。却不知,他们如此行为,只不过为广罗天下秘宝,只有不甚珍稀的神器,才会帮求助之人修好,一旦遇到珍稀之物,便会表面假作功夫,背地里却杀人越货,据为己有。”
美好传闻的另一面,竟是如此阴暗的真相。
楚青霭无限唏嘘,目光落在那棵倒在地上的诡异树枝,又问,“索要的吉金,都建了这棵树吧?可这样一棵树,又有何作用呢?”
“不知道”,暮云闲面无表情,耸肩道,“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过往的硕果,好吸引更多人源源不断地涌来;又或许是贪得无厌,坐拥神兽与灵器后,便想爬向那九天之上,去寻找索要更多。*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
暮云闲虽说的是不知,可如此神态,如此语气,楚青霭毫不怀疑其中的可信度,登时被如此荒谬的想法惊呆了,咋舌道,“去往九天之上?这、这是不是在黎越谷中无法无天惯了,膨胀之下,失心疯了?!”
而后,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更加震惊道,“如此说来,百越族后来消失,不会是天谴吧?”
暮云闲撇嘴道,“如此小事,还不值得九天之上出手——他们如此作孽,灭族是必然的。”
楚青霭垂眸思索。
暮云闲接着道,“即便他们再三强调千丝只为本族族长所驱使,可如此神物,凡是不傻的,都想要。随着知道千丝的人越来越多,动歪心思的人便也越来越多,于是,与前来求补灵器之人一同增长的,还有心思各异、意图进犯之人。¢看\书·君^ ?首+发^这样的好东西,大家自然都想要,于是,先是试探,再是交易,最后争抢。如此,百越一族,自然便没有了。”
楚青霭却道,“恐怕不仅是那些人吧?”
“哦?”暮云闲挑了挑眉,明知故问道,“此话怎讲?”
楚青霭抚摸吉金树,碾着指尖黏腻的黑色尘土,一番嗅闻后,低声道,“这林中的瘴气,是尸体堆积许久后所化,这些东西,是已融为灰尘的残骸,对吗?”
暮云闲不置可否。
楚青霭道,“千丝听从于百越一族,无非是因为他们以这岛上的生灵作为要挟,但在那些乌合之众涌入山谷后,岛上的飞鸟走兽被殃及池鱼,再度陷入危机。可彼时的千丝已被压迫得枯竭,根本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庇护它们,如此,能制衡千丝的威胁,便越来越少了。”
“我想,那时的千丝……”楚青霭微微犹豫后,笃定道,“虽是被逼到了痛苦的绝境,可某种意义上,却也得到了彻底的解脱,从此,它不再愿意、也不再有必要,继续委屈求全。”
男人的目光骤然冷冽,阴声道,“百越一族,加上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他们一起将千丝逼上了绝路,可正绝路总能逢生,千丝自此了无牵挂,完全可以与所有那些曾经伤害过它、伤害过这里无辜生灵的人,同归于尽了。”
暮云闲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也凉了下去些,点头道,“你猜的没错。若一退再退仍没有好结果,绝境之下,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来得痛快。”
楚青霭若有所思,良久,方才话里有话道,“万幸,苍天悲悯,总不至于叫悲惨至此的一只蜘蛛,当真与那些肮脏的人葬身一处。”
所指为何,不言而喻。
暮云闲死死盯着千丝,避免不敢与他对视,僵硬转移话题道,“千丝,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吉金树已倒,丰沛的灵气还会回来,待另一只小蜘蛛降世时,这里,会如同你初生时那般盎然。”
千丝激动地跳跃。
楚青霭沉吟片刻,伸手道,“千丝,我有话想同你说。”
见他神情如此严肃,千丝知他要说的话定然极为重要,于是攀爬至他掌心,仰头与他对望。
“这么说可能有些残忍”,楚青霭道,“你身怀如此神异的能力,不忍看任何同伴在你面前凋零死去,我可以理解。但……”
楚青霭顿了顿,道,“人总是贪婪无度的,一旦日后又有人发现这片净土,继而发现你的存在,会发生什么,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楚青霭第一次与它如此亲昵,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说的话却十分残酷,“千丝,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谁也无法更改,纵使是你,也无法左右这山谷中,所有生命的生死。”
千丝一怔。
楚青霭道,“抱歉,我知道自己说的话很不好听,可你若不想重蹈覆辙,再度召来那等灭顶之灾,我想,就必须有所取舍——谁要救,谁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