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月后,天枢宫。
晨光透过鲛绡纱帐,在青禾瓷白的脸颊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蜷在龙榻里,锦被稍稍滑落,露出半截雪肩上点点红痕。
昨夜燕烬到底没忍住,素了两个多月后,闹了她一回,在女孩的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
“唔……”女孩在梦中轻哼,孕三月的身子越发娇气,连晨风掠过脚踝的凉意,都惊得要颤一颤,整个人无意识地往温暖的锦被里缩了缩。
殿外的御案前,空无一人。
属于中书令的书案,立于御案不远处的左下方,上面堆满待拟的诏书。
燕烬正端坐在这一张书案前,执朱笔批阅奏章。
自青禾有孕后,他渐渐将她的差事也揽了大半。
案头还堆着另外几道批完的诏书:开文武恩科、许女子入朝、广设州县学堂、实行改良科举取士制……
燕烬凝神执笔,两个月来,小姑娘每次提及这些政令时,杏眸里都含着的星光。
即便孕中精神不济,说到“寒门学子”、“女官入仕”时,总是分外灵动明媚几分。
“君上,江南的折子……”总管太监捧着奏章躬身。
“轻声些。”燕烬扫了眼殿内纱帐后朦胧的身影,声音放得极轻。
纱帐内传来轻响,青禾不知何时醒了,她望着被燕烬霸占的书案,以及案头那摞熟悉的诏书。
“君上……”声音软得不成调。
燕烬大步走到内殿,站到榻前,掌心贴上她微微显怀的小腹,“禾禾可难受?”
青禾乖巧摇头,发丝扫过他手背像羽毛轻挠,她还是执拗地望向堆满奏章的书案,突然蹙眉:“那些诏书……”
“朕批了。”
燕烬截住她的话,“中书令如今最要紧的差事,是把自已和朕的小殿下养好。”
——
晨钟响彻九重宫阙,青禾踏着朝阳步入金銮殿。
腰间隐月玉佩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月白官袍裹着单薄身躯,虽还是男子装扮,却不再遮掩那份天生的柔美。
“摄政王到——”
唱喏声中,满朝文武纷纷侧目。
只见那纤弱的身影径直走向龙椅旁新设的紫檀座椅,从容落座。
这位置离龙椅不过三步之遥,是燕烬亲自命人打造的。
“启奏陛下,加设恩科取士三百余人,其中寒门学子占七成。”
青禾展开奏章,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回荡,她指尖微微发颤,才三月,腹中这孩子,竟然在此刻闹她。
瓷白的肌肤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眼尾那颗朱砂痣艳得惊心。
龙椅上的燕烬眸光一暗,突然开口:“呈上来。”
待奏章递到手中,他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她手背,渡去一缕温热的灵力。
——
恩科过后,金銮殿内的氛围渐渐变了,曾经称得上是空旷的朝堂,如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官员。
粗布麻衣的寒门学子与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穿着相同的官服比肩而立。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女官,她们或捧着奏章,或执笔记录,神色从容地穿行于朝堂之间。
改良科举制推行后,连市井中精通算学的商贾之子也能入仕为官。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曾经因不满帝王杀伐手段,隐退的当世大儒周衍,如今重新穿上了官服。
随着政令的颁布,他似乎又被激起来匡扶社稷之心。
这是一个不拘一格、不分男女选拔人才的新朝堂。
——
云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云老将军盯着案上的密报,指节发白。
这几个月来,云家在朝中的势力被一点点蚕食,那些没有才能的云家子弟,都被调去了闲职。
原本的官位被寒门人才和世家子弟占据。
“父亲。”长子云霆低声道,“要不要……”
“慎言!”老将军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他警惕地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天枢宫那位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禁脔,根本是无稽之谈。”
云霆不甘心地攥紧拳头,他们云家世代将门,如今却要对着一个黄毛丫头俯首称臣。
“昭儿来信了。”云霆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下个月围猎,是个机会……”
云老将军震惊又愤怒:“不许掺和此事,否则你就滚出云家。”
“传信给昭儿,让她收手。”
“若是她不听,云家得早早和她撇清楚关系,听见没有!”
“只是舍弃一个女儿,家族还有数千男儿和姑娘,孰轻孰重?你不可在此时拎不清楚。”
云霆看着父亲决然的眸子,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