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下午,阳光斜斜地穿过梧桐叶,将s大校门前的石板路映得斑驳。
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地停在路边,车窗半降,露出陆沉清冷的侧颜。
他指尖轻叩方向盘,目光落在校门口那道纤影上。
青禾抱着一本画册走出校门,浅蓝色的针织短袖被暖风吹得微微贴在腰际,勾勒出纤细的弧度。
下身是一条棉麻质地的白色半身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脚上是双小白鞋,鞋尖沾着几点颜料,像是刚在画室里不小心蹭上的。
路灯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像是从水彩画里走出来的,干净得不染尘埃。
“沈同学。”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青禾闻声回头,她下意识抱紧画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是他?听妈妈说,这位是陆家的继承人陆沉。
他手里拿着一本装帧考究的画册,封面上烫金的印象派《浮生绘集》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陆先生?”青禾有些疑惑,他们素无交集。
“昨天在拍卖会上见到这本画册。”
陆沉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想起沈教授曾提过喜欢这类藏品。”
青禾的目光落在那本画册上,父亲确实钟爱浮世绘,但这未免太过巧合。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
青禾认真道谢,接过画册时,男人的手稍微往前伸了伸,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冰凉得像块玉。
她下意识缩回手,睫毛颤了颤:“谢谢陆先生。”
陆沉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这个沈家二小姐,比他想象的还要纯,连指尖相触都会脸红。
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身上淡淡的橙花香飘过来,陆沉想,若是这橙花香染上其他味道,肯定更令人心动……
“不客气。”
他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两下,“代我向沈教授问好。”
“好,那我先走了。”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白色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纤细优雅,像极了庭院里那株他精心培育的兰花。
那本画册是他花了三倍价钱从竞拍者手里买来的。
——
青禾拉开车门时,车内的冷气迎面扑来。
妈妈端坐在后排中央,白色的真丝旗袍领口缀着珍珠扣。
沈清欢挨着她落座,同色系的苏绣旗袍妥帖地勾勒出纤细腰线。
妈妈和姐姐,看起来像是亲生母女。
妈妈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家,骨子里浸着与生俱来的清贵。
听爸爸说,她年轻时总穿白缎长裙。
年过四十后,衣橱渐渐被素白色旗袍填满,云锦、香云纱、真丝软缎,每一件都绣着不同的暗纹。
青禾记得在相册里见过泛黄的老照片:十岁的沈清欢穿着鲜艳蓬蓬裙,被同样身着艳红套装的周夫人搂在怀里。
周夫人是姐姐的亲生母亲,只是她很少出来见客。
青禾不知道的是,她姐姐沈清欢入了沈家族谱之后,在渐渐懂事的少女时期,便活在窃窃私语里。
“到底是外室生的,打扮得这般艳俗。”这些话像细针扎在少女心头。
她不甘心,她厌恶母亲的庸俗和上不得台面,又对深爱她的母亲说不出狠话,只能一日一日的冷淡。
沈家上一辈有两个儿子,她父亲和沈青禾父亲,但是沈家被外人承认的沈夫人,只有青禾母亲一个人。
沈家正厅挂着沈夫人演奏时的油画,那是青禾父亲的笔墨。
素白色旗袍衬着沈夫人霜雪般的容颜。
沈清欢开始偷偷观察沈夫人执茶杯的姿势,模仿她轻弹钢琴时,脖颈微垂的优雅弧度。
少女时代,沈清欢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高雅的沈夫人。
她想这样高贵的人,要是她的母亲就好了。
那是她少女时期和现在,最仰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