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正坐东阁软榻上,谢砚秋去教习弟子前,特意用灵力给她凝了双新绣鞋,随着她晃足的动作闪着细碎的光。
【系统。】她忽然在心底轻唤。
【我和他同出天道本源,对吗?】
【混沌青莲的青莲根基,能代替他的菩提根基去补全残缺天道吗?】
识海中响起小奶音迟疑的回应:【理论上是不可行的,可是……】
那声音顿了顿,终究还是说出了方法:
【你与他双修频繁,灵气交融,根基交融,你补不了天道残缺,却能拿你这青莲根基,渡给他。】
【理论上,他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可是禾禾,你会死的……】
系统声音带着哭腔,【你还要积攒气运,如果你短折而死,这个世界就浪费了……】
短折而死。
青禾忽然轻笑。是啊,满打满算,青禾降世化形,还不到一年。
窗外似乎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呼喝声。
她不用看都知道,谢砚秋此刻一定负手立在演武场中央,眉目如霜,霜纹剑袍被山风掀起凌厉的弧度。
青禾盯着脚上的绣鞋,那是他的灵力所化,女孩子的足向来不方便透露给外人。
可是只要有他在,她便可以随心所欲,随时随地得赤足,外人见到的,也是精美的绣鞋。
若是他就此消散,她怕也是不能出去见外人了。
因为赤足给外边的人看,明微仙尊肯定是要蹙眉不乐意的。
【那便算了。】
她在心底轻轻道,【那便换她吧。】
【好歹她也是他明微仙尊三叩九跪认下的师尊,帮他承担一份因果,也是应该的。】
【至于什么菩提天命,她这个天外之人,偏生要与这个小世界的天命争上一争。】
或许是那个人教导她执剑的手太稳了,竟然让她这种只会攀附乔木而活的菟丝子,也生出几分悲天悯人,行侠仗义的正义之心来。
又或许在更早之前,在那段连她都记不清的漫长时光里,她早早就有了这份怜悯之心。
谁又知道呢?
往日不可追,但来日可见。
她轻轻继续晃着足尖,绣鞋上的珍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今日的青禾,看起来比往日要开心明媚几分。
——
药峰丹炉的火光映在谢云裳苍白的脸上,她蜷缩在角落,指尖死死攥着一块碎瓷片。
已经快三个月了。
自从被囚禁在此处,师尊再未踏足药峰一步。
她曾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寒玉峰上唯一能近他三尺,对他撒娇的女人。
可如今,他眼里只有那个化形不过百日的青莲妖女。
“师尊……”她喃喃低语,指腹摩挲着瓷片锋利的边缘,眼底一片死寂。
青禾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全部的温柔。
而她,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
瓷片抵上手腕,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发抖。
“既然活着见不到您……”
她闭上眼,指尖用力,“那便死了,让您记住我吧。”
鲜血溢出,溅在药炉滚烫的铜壁上,发出“嗤”的轻响。
剧痛席卷全身的瞬间,谢云裳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浮现破碎的画面:
血。
染红霜纹剑袍的血。
师尊倒在那女人怀中,气息寸寸断绝,而青禾……面无表情。
【她杀了师尊?!】
“不……不可能!”谢云裳猛地睁眼,喉咙里溢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浑身颤抖,死死盯着自已染血的掌心,巫族血脉在生死边缘彻底苏醒,巫族传承和占卜之力汹涌灌入灵台。
她只看到了最后一幕,师尊死了,死在青禾怀里。
她没看见前因,没看见过程,只看见结局。
青禾,会害死师尊!
“我不能……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以寿元为祭,以魂魄为引,驱动巫族禁术,哪怕魂飞魄散,她也要杀了青禾!
“师尊……”
她咬破舌尖,鲜血骤然化作幽蓝火焰,“我会救您……哪怕您永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