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峰·东阁
晨光透过窗棂时,青禾已经赤着脚趴在了窗台边上。
天青色纱衣被晨风吹得紧贴腰身,勾勒出纤细的曲线。
足踝上的金铃随着她踮脚的动作叮咚作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脆。
“砚秋——”
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发间的青莲簪摇摇欲坠,“你看这朵云,像不像南海的浪花?”
谢砚秋放下手中的剑诀,霜纹广袖无风自动。
他来到她身旁,抬手虚扶住她的腰肢,声音比平日柔和三分:“小心摔着。”
她仰起小脸,杏眸里盛着细碎的晨光:“听说南海的鲛人月夜会唱落潮歌?”
“嗯。”谢砚秋单手揽着她,映着他眼底未消的温柔:“还能看见银鳞鱼跃出水面,在月光下像流星一样。”
青禾眼睛一亮,手指无意识地缠上他腰间玉带:
“那……天工阁新出的机关雀呢?就是会衔花的那种?”
“买。”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间清甜的莲香,“你想要多少都行。”
“北境的雪原,东海的蜃楼,西荒的桃林——”
阳光穿透云层,正好落在她仰起的脸上,青禾突然踮脚,唇瓣擦过他下颌: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这些地方?”
谢砚秋喉结微动。
他当然知道。
昨夜,她趴在案几上睡着了,手边摊开的游记上满是朱笔圈画;
灵泉石壁上边歪歪扭扭的涂鸦,画着他御剑带她看遍山河的模样;
就连她睡梦中翻身时的呓语,都是“砚秋带我去看桃林”这样的傻话。
“猜的。”他淡淡应声,掌心却贴住她后腰,将人往怀里按得更紧。
青禾在他怀里转身,天青色纱衣与霜纹剑袍在晨光中交织。
她伸手勾住他的玉带,笑得眉眼弯弯:“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谢砚秋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玄霜剑应声而起,在窗前悬停。
他托着她的腰将人抱上剑身,剑气自发凝成透明的屏障。
青禾的惊呼声还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就已经被带着冲上云霄。
这三个月,他要带她看遍修真界所有的盛景。
但是这个时候,谢砚秋还不明白,对她来说,最美的风景,从来都只是他低头时,眼底那抹只为她化开的温柔。
偏心偏爱的人一旦离去,留下的那个人,往往才是最难捱的。
——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寒玉峰的雪霰子簌簌扑在窗纸上,青禾赤足蜷在谢砚秋膝头,指尖绕着剑穗上的冰丝绦。
案头《八荒志》摊开着,正停在“魔域七十二城”的介绍页。
这两个月,青禾惊叹于修真界的各地的鬼斧神工,却也想看看那日,刺痛她的魔域大地。
“砚秋……”
她忽然仰头,青莲簪尖戳到他下颌,“我们去看焚天殿的血枫林好不好?”
谢砚秋抚她青丝的手顿了顿:【还有二十七日。】
“你说过要看遍山河。”
她翻身坐起,天青色纱衣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下方微微发光的金纹,“魔域也是山河啊。”
谢砚秋伸手替她拢好衣襟,她身上还有方才纠缠时的细汗,透出蚀骨莲香。
“那里煞气会伤害到你。”
青禾突然吻了下他的喉结:“我有青莲护体,还有……”她拽着他的手按在心口,“你的剑气。”
案头烛火“噼啪”炸开灯花,谢砚秋盯着她,她蜷在他怀里中,青丝缠上剑鞘,足尖金铃悄然勾住他腰封玉扣。
窗外老柏忽地簌簌作响,积冰坠地摔得粉碎。
寒玉峰又一个清晨,青禾被裹在雪狐裘里送上玄霜剑时,踝间换了串鎏金铃。
谢砚秋并指点在她眉心:“莫离我三丈。”
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