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鞭子般抽打着教室玻璃窗,天色昏沉如泼墨。
青禾蜷在靠窗的座位,指尖无意识地在起雾的玻璃上描摹“砚”字的轮廓。
水痕刚成形就被新淌下的雨线冲散,像极了那人决绝离去的背影。
“元稹这句‘除却巫山不是云’……”
老师的讲解混着雷声传来。
“青禾同学,请赏析这句。”
“是说…见过最惊艳的云霞后,其他都成了将就。”
放学后,暴雨在檐下织成密帘,她却毫不犹豫地扎进雨里,蓝格裙瞬间贴住纤细腰线。
她可以收起自已的少女心事,只是希望他不要那么绝情,从此再不见一面。
——
暴雨砸在市中心33层大平层的落地窗上,顾砚辞第三次调错咖啡机水温。
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系错位,从发现错题本上那些文字和画开始。
少女每一个赤忱的字,都狠狠得在他心里烙下印记。
“滴——”
门铃系统突然响起,监控屏亮起,少女站在门口的画面刺进瞳孔。
水滴顺着发梢滴落,显得愈发刺目,顾砚辞握紧门把的手背暴起青筋。
门开的刹那,冷风卷着潮湿的茉莉香扑进来。
“砚辞哥哥……”少女牙齿都在打颤。
湿发黏在修长天鹅颈,发育良好的胸脯随喘息起伏,却仍固执地望着他。
少女锁骨处未愈的掐痕刺入眼帘,是那日他推开她时失控的力道。
“怎么把自已弄成这样?”
他握着门的手紧了又松,最终松了口:“进来。”
暖气裹着茉莉香蒸腾而起,顾砚辞背身煮姜茶时,他故意将陶瓷杯磕出脆响。
少女从背后抱来的冲击让他踉跄,湿发下的脸颊贴着他脊骨,哽咽声随呼吸烫在腰椎:“答案在这里。”
她紧紧搂着男人的腰:“砚辞哥哥,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以后就当补课老师好不好?”
“我们回到最开始的关系好不好?禾禾绝对不会再多想……”
顾砚辞僵成冰冷的雕塑,少女的泪渗进衬衫,烫得他想起错题本里那个淋雨的自已。
她画他撑伞走过樱花道,伞面却倾向怀中虚抱的轮廓,而空缺的位置,早被她悄悄填进无数个自已。
这是他们第二个拥抱。
他望着飘窗上反扣的相框,那是林晚乔在毕业礼上为他戴学士帽的照片。
他们回不去了,就算她能克制,那他呢?
其实最害怕的人,往往是最狠心的那个人。
“沈青禾!”
他掰开她手指的动作毫不留情:“你要我装作若无其事?”
“不可能了,我们回不去。”
“我打电话,叫沈叔沈姨来接你。”
——
沈家父母来的很快,青禾玩失踪,两人早就急疯了。
“禾禾——”
苏明薇看到满地狼藉,一时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的厉害。
“沈叔。”顾砚辞喉结滚动。
“是我失责!”
沈知远将女儿护在身后,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这段时间,多谢顾先生费心。”
青禾仰头望向顾砚辞时,眼尾那颗泪痣黯淡如熄灭的星子:“砚辞哥哥”
“禾禾。”
苏明薇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截断话头:“走!”
客厅重新恢复寂静,顾砚辞颓然坐在地。
他有轻微的洁癖,从前绝对不会允许家里乱成这样。
也不会这样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