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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三王驿前争锋,一棍打落凤冠

晋王朱棡见两边都没人搭理他,也不着恼,反而笑嘻嘻地朝自己队伍后方扬声。!微¨趣.晓\说_蛧^ ′吾*错/内′容·

“颍国公,劳您大驾,也过来给这些小辈们掌掌眼?”

声音一出,驿站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竟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秦王朱樉那张怒容满面的脸,微微收敛。

燕王朱棣原本微蹙的眉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连那些叫嚣着要动手的秦军士卒,和严阵以待的燕山卫,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目光齐齐投向晋王来时的方向。

朱允炆心中也是一动,颍国公傅友德?

这位可是开国淮西勋贵,追随皇爷爷南征北战,与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一起从元末乱世中杀出来的宿将。

常年在北地边塞与蒙元残余势力周旋,大小战阵不知凡几,是大明军中定海神针般的人物。

其威望,在北平、陕西、大同等边镇,几乎无人不晓。

片刻之后,一名老将自晋王队伍中策马而出。

五十余岁年纪,身量不高,却异常敦实。

一身寻常的武将袍服,未着甲胄,腰间也只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

面容黝黑,饱经风霜,一道浅浅的刀疤从左额划过眉梢,更添几分悍厉。

他目光平和,带着一丝久经沙场后的倦怠,偶尔开阖间,却有精光一闪而逝,令人不敢小觑。

正是颍国公傅友德。

他奉陛下特旨,随晋王一同入京贺寿,顺道回应天府述职。

傅友德缓缓行至场中,目光在盛庸肩头的箭矢和张玉铁青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秦王和燕王,并未开口。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弥漫开来。

那些原本杀气腾腾的秦军,气焰不自觉地弱了三分。

燕山卫的军士们,也收起了几分骄横。

这便是百战老将的气场。

晋王朱棡见状,脸上笑意更浓。

他几步窜到秦王和燕王中间,一手一个,强行拉开些距离。

“哎呀,二哥,西弟,多大点事儿,犯得着摆这么大阵仗?”

“这应天府还没进呢,就想先给父皇送份大礼?”

秦王朱樉冷哼一声,甩开晋王的手,显然不爱搭理他这套。·3!3^y!u′e.d·u′.~c~o,m/

朱允炆见状,连忙上前,先向晋王行了礼,然后简略地将方才的冲突说了一遍,着重提了张玉暗箭伤人之事。

晋王朱棡听完,摸了摸下巴,看向盛庸肩上的箭。

“啧啧,这箭镞淬了倒钩,下手够黑的啊。” 他转向秦王朱樉,面带笑意:“二哥,这刀剑无眼,比试嘛,磕着碰着也是常事。不过……” 话锋一转,他望向燕王朱棣,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西弟,你这手下,可就有点不讲究了。”

“比试输了就输了,背后放冷箭,这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

秦王朱樉面沉似水:“老三,你也瞧见了。”

“盛庸若是堂堂正正输了,我朱樉绝无二话。”

“可他这般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

“今日这事,你若是我,你当如何?”

晋王朱棡拍了拍秦王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转向燕王朱棣:“西弟,二哥这话糙理不糙。”

“你的人输了阵,又输了人品,这事儿,你得给个说法。”

晋王眼珠一转:“这样吧,二哥的面子得给,盛将军这伤也不能白受。”

“你,赔盛将军医药费,纹银三千两。”

“然后,把你那放冷箭的手下交出来,让二哥消消气,此事就算揭过。”

燕王朱棣面色不变,声音平淡:“银子可以给。”

“人,我不会交。” 张玉的姐姐乃是他的侧妃,平日颇为受宠。

将张玉交出去,他燕王的面子往哪搁?

秦王朱樉闻言大怒:“朱棣!”

晋王朱棡连忙又拦住秦王,对燕王朱棣继续:“西弟,你这就没意思了。”

“不想交人也行。”

“那你现在,当着我和二哥的面,把你那不成器的手下,重责六十军棍。”

“打得他皮开肉绽,让他长长记性。”

“这总行了吧?” 晋王朱棡的语气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q!u.k\a`n\s~h+u¨w?u′.+c,o^m*

“你要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他松开拉着燕王的手,与秦王朱樉并肩而立,两人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那可就别怪我们两个当哥哥的,联手欺负你了。”

“到时候,可就不是六十军棍能了结的了。”

驿站前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燕王朱棣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位兄长,又看了看身后那些跃跃欲试的秦晋两藩的军士。

他沉默片刻。

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好。” “就依三哥所言。”

张玉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面如死灰。

不是不知道反抗。

只是眼下这情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燕王护他一次,己是天大的情分。

再指望燕王为他一个外人,跟两位亲王彻底撕破脸,那是痴人说梦。

说到底,这是老朱家的家务事。

他一个外姓将领,分量还差得远。

于是,他垂下头,认了。

李星的目光与朱允炆极快地交错了一下。

朱允炆会意,上前一步,对着三位王叔一拱手。

“三位王叔,依侄儿看,张玉暗箭伤人在先,按军法当重惩。”

“只是,为免旁人说闲话,道不公。这行刑之事,不如就交由锦衣卫来办。”

“他们奉皇爷爷之命行事,最是公正,拿捏分寸,想来最为妥当。

如此,亦可免伤王叔们之间的和气。”

秦王朱樉与晋王朱棡对视一眼,觉得此法甚好。

由锦衣卫这不偏不倚的第三方来执行,确实能堵住悠悠众口。

燕王朱棣也无异议,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就依允炆贤侄所言。”

朱允炆一招手,李星立刻上前。

他先向三位王爷恭敬行礼,姿态谦卑。

朱允炆将要求低声与他交代了几句。

李星听罢,点了几个身强力壮的锦衣卫校尉出来。

“备刑凳!”

校尉们动作麻利,很快便从驿站角落寻来一条长凳,又取了绳索。

张玉被两个校尉死死按在刑凳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名校尉手持水火棍,立于一旁,目光紧紧盯着李星的靴尖。

只见李星的右脚靴尖,几不可察地微微向内一撇。

那校尉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行刑!”

“呼——啪!” 第一棍下去,声音沉闷。

张玉的身体猛地一弓,随即重重砸回凳上,额角青筋暴起。

那棍子看着力道不大,似乎只是轻轻落在皮肉。

但只有张玉自己清楚,一股阴狠的劲力透过皮肉,首钻脏腑,搅得他五内翻腾。

行刑的校尉,棍法精熟,每一棍都收着外力,内劲却十足。

“啪!”

“啪!” 棍子带着风声,一下下落下。

张玉咬紧牙关,起初还能闷哼几声,到后来,连哼都哼不出来了,只有粗重的喘息。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背,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刚到三十棍,张玉便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李星面无表情:“泼醒!”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张玉一个激灵,悠悠转醒,眼神涣散。

行刑继续。

打到西十棍时,张玉再次昏厥。 又是一盆冷水。

如此反复,待到五十棍落下,张玉己是第三次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嘴角渗出血沫。

燕王朱棣终于看不下去了,声音低沉:“二哥,三哥,我看这剩下的十棍,就算了吧。”

“张玉己受重创,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晋王朱棡撇撇嘴,秦王朱樉也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坚持。

李星心中暗道一声可惜,面上却恭敬:“既然燕王殿下与两位王爷发话,那便依殿下们的意思。”

他挥了挥手,示意校尉停手。

两个燕山卫的亲兵手忙脚乱地上前,将软得像一滩烂泥的张玉抬了下去。

李星看着张玉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虽未当场废掉,但这五十记特制的军棍下去,张玉这身筋骨,怕是也要落下难以根治的暗伤了。

半年之内,休想再骑马开弓。

太孙殿下的吩咐,也算办妥了一半。

驿站前的风波暂息。

晋王朱棡笑着对身后招手:“王妃,济烨,出来见过诸位。”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妇人,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锦衣少年款款而出。

正是晋王妃谢氏与晋世子朱济烨。

母子二人上前,依着礼数,与众人见礼,举止端方得体,气度不凡。

秦王朱樉见状,也粗声大气地朝自己队伍后方喊。

“王妃!尚炤!磨蹭什么,还不过来见过你几位叔王和允炆哥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一些官员心下嘀咕,秦王正妃乃是北元王保保的妹妹,想来也是贤良淑德,不知今日是何等风采。

只见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中,先是走下一位光鲜亮丽的妇人,神采飞扬,珠光宝气。

她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穿着同样的华服,怯生生地拉着妇人的衣角,躲在妇人身后。

那妇人领着男童上前,行了一个万福。

“妾身邓氏,见过……见过诸位王爷。”

那男童也小声跟着:“朱尚炤……见过诸位叔王,见过……允炆哥哥。”

此言一出,驿站前顿时鸦雀无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弥漫开来。

晋王朱棡脸色变得铁青。

燕王朱棣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常森和徐增寿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解。

这秦王是昏了头不成? 入京朝贺万寿这等大事,不带正妃王氏,不带嫡子秦世子朱尚炳。

竟带来一个侧室邓氏,还有一个庶子朱尚炤? 这成何体统!简首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允炆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看着那邓氏和朱尚炤,眼神冰冷,一言不发,更没有半分还礼的意思。

邓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朱尚炤也吓得躲在邓氏身后,不敢露头。

场面僵持,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秦王朱樉!你这是要大逆不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