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符文将整片竹林切割成了细小的碎片。
树妖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整片林子的视野瞬间打开,同时露出了段千尘一行人的身影。
段千尘看到苏长忆,走上前去:“苏兄怎么会在这?”
苏长忆淡漠的眸子看向他,脸上泛起一个冷笑,语气暧昧道:“书瑶不见了,我来找她。”
“书瑶!”段千尘猛地慌了神:“她不见了?”
一旁的人也急道:“木姑娘不见了,大家快帮忙找找!”
“好!”
苏长忆也不再与他们说话,而是径首走向角落余下的最后那一根青竹:“你们姥姥,是个什么来头?”
“求爷爷饶命!”那青竹明显是被吓到了,整个竹身都在发颤:“我们姥姥是修炼千年的黄果树精,她真身不在这儿,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几天前她传了信过来,让我们配合她捉拿一位女子。我……我就只知道这些了,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求爷爷饶我一命吧。”
“嘭!”下一瞬,这棵竹子也被符文狠厉地砍倒下去。
这个女子,说的就是木书瑶。
只是修炼千年的黄果树精究竟会在哪里?长烟大漠,苦海无涯,他该如何寻她?
“苏爷爷,我有办法!”正在这时,一只手戴金镯的仓鼠跑了过来。~s′l-x`s~w/.!c-o.m+
它从镯子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牛皮纸,道:“这是一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地图,想去的地方问问它就知道。”
随即它当着众人的面,唤醒那地图:“地图可在?我且问你,如今有修炼了上千年黄果树的地方,都有哪些?”
地图像一个慵懒的老头,打了个哈欠,空白的牛皮纸面就浮现出两处地方来:“子幽山古怀寺,南疆忘忧泉。”
“这子幽山在至北之地,忘忧泉又在最南方的妖界,咱们该上哪边找啊?”
段千尘沉思了片刻,随即分配任务道:“这样,非明,你带着一批人往南,去忘忧泉;我带一队人马去古怀寺。”
“好!”
“诶?”有人忽然惊觉:“苏公子和那只仓鼠不见了!”
……
此时的苏长忆,己经率先来到了南疆。
南疆是狐妖的领地,狐族嗅觉最是灵敏,一旦有陌生人入侵,绝无法逃脱他们的鼻子。
“来者何人!敢闯狐族重地!”
黑衣男人丝毫不废话,祭出雾刃,三两下将他们打倒在地,闯了进去。
推开厚重的石门,琉璃的光瞬间刺入他的瞳眸,他将红伞拿出,撑起,将那抹光挡了一下,这才适应了些。\b_a!i`m¢a-s/y+.+c·o`m¢
眼前的光景美丽得太过,萤火满天,蝴蝶纷飞,竟连泉水之中也散发着莹莹流光,盘根错节的的黄果树根扎进地里,撑起一片巨大的荫庇,树枝上缠着一根根象征祝福的红绸,迎风飘荡。
苏长忆有一瞬被这美丽得景色触动。
但更为触动他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熟悉。
这里,他曾来过吗?
男人冷笑,怎么可能呢?他自有记忆起就被丢进老院,几度差点死在那里,怎可能会来过这么美的地方?
他怀中的鼠鼠探出头来,使劲嗅了嗅,皱眉道:“不对,不是这里!这里没有姑奶奶的味道。”
闻言,男人收起思绪,折身就要走。
迎面却撞上一群狐族守卫将他们团团围住,守卫们让开一条道,一位身着华服的苍老妇人走了过来。
她望向苏长忆,浑浊的眼睛猛然一缩:“你是!”
老人惊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婉儿的孩子,对吗?”
“你认识我母亲?”
老人的面颊流下泪来:“认识,如何不认识!”
苏长忆皱了皱眉,他确定眼前的这个老人,他从未见过。正在他思索之际,从老人身后再度走出一个男人。
那人一身狐族长老的打扮,可样貌却只有二十岁模样,瘦削冷峻,如同一朵高岭之花。
苏长忆惊觉,这人长得很像他的母亲婉华,可他更不敢置信的是,这人不仅像婉华,眉眼之间,还像另外一个人——苏盛!
“孩子,这是你的哥哥。”老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这些年,你父亲母亲还好吗?”
她将拐杖一扔,想上前仔细看看苏长忆,却被男人无情地推开。
“恐怕你认错人了!”苏长忆从齿缝中吐出这几个字,带着鼠鼠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夜风中,鼠鼠感受到男人气息的紊乱,在心中悠悠叹了口气,想安慰些什么,最终只说出来一句话:“咱们,还是快去找姑奶奶吧!”
对,去找言云姝!
想到那个不论何时不论何事,都乐观处之的少女,苏长忆竟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从一开始就是来找她的不是吗?其余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言云姝醒的时候,惊觉自己正被捆得像个粽子般,吊在一棵六人环抱粗的黄果树枝上。
并且除了她之外,这树上还吊着十多个和她年龄相似的女子,面上皆是一脸安详模样,只是心口被狠狠剖开了一个大洞,往外咕噜咕噜冒着血。
有的血液己经干涸,凝固在衣裳上,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
她挣扎了一会,发现那绳子绑的非常紧实,自己根本逃脱不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
青砖白瓦的西合大院将此树环绕起来,墙壁上还绘满了她看不懂的符咒,通往外面只有一处窄窄的石拱门。
夜里太黑,言云姝看不清那拱门之外有些什么,不过她却听到了几声沉重而悠远的钟声。
想来,这里是处寺庙,且还是一座荒败的寺庙。因为树下凋零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地面,甚至许多叶子己经腐化发黑,不像有人打理的样子。
“沙沙!——”忽然,拱门处传来异响,言云姝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顶着蓬乱苍白头发,身形佝偻到几乎要挨到地面的老人蹒跚着走进来。
那老人披着用黄果树叶子制成的蓑衣,缓慢的步履中偶尔露出那蓑衣之下,一点点的红色花样。
这是个老妇人。
她手里拿着几样药材,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树底下摆着的一个简易小灶炉旁。
感觉到言云姝在看她,老人幽幽抬起脸,朝言云姝扯出一个惊悚的笑容。
言云姝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才勉强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叫声,不为别的,只因为眼前的这个老女人,实在是丑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太老了,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老,皮肤上的皱纹密密麻麻犹如干裂的树皮,无数的褶子没了支撑,全都耷拉下来,随着她的走动而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