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
周野伸手去阻止她,却无济于事。*天<=(禧?¥小%$说*1ˉ网·^ ?*最\a-新^_章′`节¤?更u新??¨快,¨ˉ
众目睽睽之下,赵无霜朝着主桌那边走去。
路过的客人纷纷朝她投去各异的眼光,在他们看来,赵无霜是赵家他们那辈里最离经叛道的一个,没有之一。
年轻时就不听父母婚嫁安排,自己胆大妄为跟外面的野男人乱搞生米煮成熟饭,远嫁多年,连赵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如今老母亲八十岁大寿上,丈夫儿子都没来不说,她还当众维护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残废,去跟亲朋好友置气顶嘴。
当真是丢尽了赵家的颜面。
听到这些闲言杂语,周野双手死死地攥着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着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像是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远处,只见赵无凡脸色铁青地拽过妹妹的手,往屋里拽,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就非要惹得母亲不高兴?”
别看赵老太太为人祥和的模样,实际上她最是要面子的人。
这场寿宴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
家中物品的陈放,院内的一草一木,皆是精心打理修缮过的。
原本赵老太太就对方际明父子不能来寿宴一事颇有微词,最后被谢余泽哄了好一阵才没闹。
想着不来也好,来的也叫人看不顺眼,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又被人挑起来说,老太太自然心中不悦,甚至觉得颜面尽失。
赵无霜低着头,嗫嚅着想要解释,可赵无凡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继续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放着自己儿子不管,捡别人的儿子跟个宝一样!”
“他一个残废,为了你还大老远地追过来,生怕你在赵家受委屈。”
“你扪心自问,我们哪里对不起了吗?”
“一直以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委屈是不是?当初你说走就走,想过那烂摊子要怎么收拾吗?想过父亲母亲为了平息李家的怒火,又承受了些什么吗?”
李家有一独子,名唤李同光,与赵子墨是同窗好友,又心仪赵无霜多年,两人算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李同光的父亲更是身居高位,他们两人的亲事,可以说对赵家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是对赵子墨的仕途。&??零?点3t看2书1 ?3?追¤最/^?新=?章e`节{
结果。
谁也没有想到,从小到大知书达理,娴静温顺的赵无霜,会与人私奔。
李同光甚至还妥协说,只要赵无霜肯回来,他依旧愿意娶她。
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赵无霜铁了心要嫁给方际明,甚至不惜自己的损坏自己的名节,也要反抗这门亲事。
赵老爷子为了平息李家的怒火,亲自上门致歉没多久就病倒了。
李家没有再追究什么,只是李赵两家的关系,算是彻底破碎了。
好在李同光为人清正,并没有因此迁怒赵子墨,两人虽没做成‘郎舅关系’,但同学情谊还在。
赵子墨为此记恨上了妹妹赵无霜。
赵老爷子去世后,赵老太太愈发珍惜一家人能相守在一起,虽对赵无霜有气,可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孩子。
年纪越大,越是惦记着子女能承欢膝下。
赵无霜这才有了能回家的机会。
大姐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根根铁钉,深深地扎进赵无霜的脊梁骨。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通红的眼睛,“大姐,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澄儿回到你身边,还是愿意为了赵家,为了赵子墨的前途,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
这个问题,显然把赵无凡给问住了。
她冷着脸否决道:“没有这样的如果!”
“因为你也没办法放弃你的女儿对不对?”
赵无霜失笑一声,眼泪从脸颊滑落而下,“或许我是对不住父母,但我从未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只是我的姐姐,我不是能让你操控人生的木偶!”
赵无凡勃然大怒,“赵无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管你是吗?”
“长姐如母!说破了天,我都有资格教训自己的妹妹!”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砰’地推开,一阵冷风裹挟着一道倩影闯了进来。
“好一个长姐如母!”
黎初声音冷冽,仿佛带着无形的威慑力,让赵无凡不由得一震。
她身后还跟着徐承安和谢余泽。
谢余泽似乎没拦住她,神色有些焦急,“大姨,今天是外婆的寿宴,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别让外面的客人看笑话。”
赵无凡也反应过来了,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黎初这个外孙女她还没来得及相认。
“罢了,先出去吃饭吧。”她看了赵无霜一眼,“等下你就安分点,待在母亲身边,别再乱跑了。`n`e′w!t?i.a¨n,x_i-.^c*o′m!”
话音一落,黎初嘴角浮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怒反笑,“继续说啊,刚刚不是挺来劲的吗?”
“也让我听听,我赵姨做错了什么事,一把年纪了,还要在自己娘家被姐姐训斥受尽委屈。”
谢余泽伸手拉了拉黎初,声音透着讨好和商量,“小初啊,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小姨,你就算想替她出头,也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
说着,他又对赵无霜提醒道:“小姨,外婆她心脏不好,你肯定也不希望她为了这些事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烦心吧。”
赵无霜攥紧拳头,眼泪制不住地流,何尝不明白谢余泽的言外之意。
只是,她是个人啊!
她也是有心的!
为什么,好像永远都是她的错。
黎初不以为然,笑了笑,“心脏病?巧了不是,我家阿琳恰好在这方面有不小的造诣,看在赵姨的面子上,阿琳说不准能帮她老人家治治。”
话落,她走到赵无霜的身边,温柔地给她拭去脸上的泪珠,“赵姨,你别怕,有什么委屈,你今天全都说出来,他们不给你个公道,我给你!”
赵无霜眼眶通红,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却能懂得她的委屈,甚至不顾一切地站出来替她撑腰。
门外,谢念澄是追着谢余泽过来的。
听到黎初的话,心中一阵窝火。
她在赵谢两家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家里人不悦,活得小心翼翼。
黎初她哪来那么大脸?
敢顶撞母亲!?
“黎初!你别太过分了!再怎么样,这也是我们赵家的家事!你一个厨娘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你闭嘴!”
“你闭嘴!”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出自赵无凡和谢余泽。
谢念澄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咬着唇不明所以,“妈妈!我说错什么了吗?”
赵无凡没心思跟她解释太多,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立马出去!”
谢念澄委屈至极,原本还想表现一番,如今看来反倒是撞在枪口上。
谢余泽见她不为所动,加重语气,“听不懂吗?让你滚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我滚出去!”
谢念澄狠狠地剜了黎初一眼,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赶走。
徐承安也没闲着,盯着她出了门,没好气地嘲讽道:“有些人啊,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悲。”
屋里的动静闹得有些大,赵老太太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几眼,恰好撞见谢念澄红着眼眶跑出来。
她轻唤道:“念念,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吗?”
谢念澄本就心里委屈得很,被她这样一问,眼泪说来就来,“外婆,哥哥找来的那个厨娘非说我妈妈欺负了小姨,嚣张得很,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她还我骂……”
“她好大的胆子!”
赵老太太至今都不知道黎初的身份,一听到有外人这么嚣张,哪里还坐得住。
“别哭了念念,你扶我去看看!”
—
“赵夫人,刚刚那位是你女儿吧,你口口声声地在这里教训我赵姨,不如先把自己女儿教育好,不然怎么能让人服你?”
黎初面上并未有动怒的痕迹,只是语调透着嘲讽,让赵无凡听了很不是滋味。
“谢念澄她刚刚没有恶意。”谢余泽深知赵无凡此刻的处境,连忙解围。
黎初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来这里,是带着恶意的?”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谢余泽矢口否认,一副有口难辩的模样。
黎初瞥了他一眼,扶着赵无霜坐了下来,“赵姨,你敞开了说,有我在,我今天倒要看看,谁还给你窝囊气受。”
眼看着局面僵持,赵无凡主动妥协, “无霜,就当是姐姐今天不该管你这事,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你说呢?”
“赵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刚刚你还说长姐如母,怎么现在又觉得自己不该管了?我还纳闷呢,赵老太太不是还健在吗?何况,赵姨她,又做错了什么?”
“倘若今天,别人嘲笑你嫁了个赌鬼丈夫,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赔进去了,你会怎样?”
黎初的话,字字珠心。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赵无凡捂着自己的胸口,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
谢余泽上前扶住她,担忧不已,“大姨……”
“好一句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赵老太太在谢念澄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黎初,身体因气愤而微微摇晃,“你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指手画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妈……您怎么来了……”
赵无凡也顾不上自己心口疼,连忙过去扶着老母亲,她狠狠地瞪了谢念澄一眼,“你是不是又乱说什么话了?”
“念念受了委屈还不能说吗?咱们赵家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们还想瞒着我?”
赵老太太一副要替谢念澄做主的样子。
谢余泽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不妙,这要是闹下去,别说和黎初相认,让她留下来,怕是她会因此记恨上他们。
“外婆!她们年轻人争论了几句而已,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没有的事,外面那么多客人,您要是不在,别人会怎么想啊!”
黎初撤扯了扯唇角,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尤其是谢念澄那得意的嘴脸,她也没错过。
恍惚间,她倏然记起了些什么。
上一世,那个想请她去寿宴帮厨的女人,和眼前的谢念澄重叠了。
竟然是她!
所以!
那场寿宴,是给赵无凡办的!
而不幸的是,一场火,让她死在了自己的寿辰当天!
喜事变丧事!
这件事当时还在新闻上挂了好几天。
直觉告诉她,那场火灾,没那么简单。
“外婆对不起,哥哥说得对,是我小心眼了……”谢念澄以退为进,声音中透着委屈,低眉顺眼的可怜样,惹得赵老太太心一软。
“是不是都觉得我老太婆太好说话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我们家踩一脚。”
赵无霜站了起来,“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老太太冷声道:“那是怎样!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你喊回来!”
“我就该当没你这个女儿!”
黎初听不下去了,“老太太,你年纪大,太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但这人在做,天在看,不能既要又要。凡事要讲道理,不是说谁年纪大,谁就是对的。”
徐承安都差点鼓掌直呼‘好’了。
不愧是他阿姐!
这老太太分明就是倚老卖老,又当又立,看似在说自己的错,实际上全是责备赵无霜。
“黎初!你慎言!”
赵无凡忍不住出口,她本意并不想和黎初把关系闹僵,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晚辈这样出言羞辱顶撞。
“我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呢。”黎初轻笑道:“要想被人尊重,首先就要学会尊重!”
她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直直的,眼中满是轻蔑,言辞犀利,毫不客气道:“我是年纪小,所以我没老糊涂,也没装糊涂,谁对谁错,我清楚得很!”
“不就是忤逆了你们一回吗?不就是想嫁个自己心爱的人吗?她有什么错?她是你们的亲人,你们何苦去为难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