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猛然抬眸看向她,有很多话都想说,可到嘴边只剩下结结巴巴地试探,“你……你还在生气吗?”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肖琳本来不想再纠结这件事,可他这样提起来,她火气又上来了,“你不想吃就还给我!”
周野一把捧着饭盒,眼神有些可怜,“没有!我刚好饿了,谢谢你。.k·a¨n¢s·h¨u_j*u+n/.*n+e?t\”
看见一向冷着脸,基本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这副模样,肖琳原本有些烦躁的心莫名地有些泄气。
她深吸一口气,“你自己吃完,记得把饭盒还给我!”
刻意强调他自己吃,不是给其他人的。
周野也是聪明人,知道她讨厌易伟才,这会儿也是学乖了,没提他,“好,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肖琳原本下意识想说好,结果意识到他的腿不方便,纠结地拧着眉头,有些心软道:“不必,我有洁癖,我的东西我自己洗才放心!”
洁癖只是借口。
还有一点是不想让易伟才碰到,毕竟易伟才那么‘护着’周野,这洗东西的小事肯定会代劳。
周野停顿了几秒,才缓缓点头,“好。”
两人分别回了屋,周野没关门,打开饭盒,里面的菜有他爱吃的酱牛肉。
虽然味道肯定跟老家的不一样,但显然肖琳是特地为他点的。
什么没吃完怕浪费,只是借口。
想到这里,周野更愧疚了,自己就不该抢她的零嘴,不然也不会惹她不开心了。
所以吃完饭后,他就抱着饭盒去找黎初了。
黎初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周野有些为难地说:“能不能请你帮我两个忙?”
黎初不由得好奇,他不是身边跟了个照顾他的人吗?怎么还有忙需要自己帮?还是两个?
“你说。”
周野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大团结,“这个你拿着,想来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惹她不高兴了,下午我一时贪嘴,抢了她的零嘴,她说那是买不到的,我想着你和她关系好,你会不会知道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黎初没接钱,眉梢轻佻,“我知道,薯片嘛,我会做。”
“你会做?”周野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做一些,然后装进这个饭盒里面吧。”
这饭盒他已经洗过了,费了不少功夫。#;?小d.说=,宅?? |=无+′°错_内2_容?
总不能真的吃完了,还把个脏兮兮的饭盒还给人家吧?
这种没素养的事情,周野做不来。
他也没让易伟才帮忙,因为易伟才这会儿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
“可以是可以,只是也不需要这么多钱。”
黎初从中抽了一张,“既然是请我帮忙,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张大团结就是十块。
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纵然周老爷子退下来了,但周家可不差钱。
要不然也不可能这年头说搞辆车就搞辆车,特地送周野过来,还找人来照顾他。
周野却直接把剩下的钱强行塞到她手里,“我答应会赔给她很多,所以这钱你都拿着吧。”
黎初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这是想让我持续供给吗?”
“对,这就是我想请你帮我的第二个忙,可以吗?”
周野眼中带着期盼。
黎初抿了抿唇,她仓库里薯片的确还有,倒是有些意外周野会为了肖琳来找自己帮忙。
毕竟,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说话。
“好,我帮你。”
—
赵家这边。
赵无霜一顿饭下来,尽管不断地被母亲夹菜投喂,但并没有吃得很轻松。
哥哥赵子墨时不时地就来两句阴阳怪气的话,噎得她心里不是滋味。
当年远嫁的事,她的确伤透了他们的心。
母亲甚至被自己气病了,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母亲身体不好,她也不想去争辩什么,只会让母亲伤神。
所以对于赵子墨的出口伤人,她都忍过去了。
好在今天饭桌上多了个谢余泽,会时不时地帮她解围,或是转移话题。
关于黎初的事,谢余泽和舅舅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跟老太太开口。
毕竟黎初的态度现在还没有确定。
他们是打算寿宴后,再跟黎初摊牌,然后再跟老太太通气。
饭后,赵无霜正在房间里收拾衣服。
谢余泽端了一盘水果进来,“小姨,今天的事,是我不该擅自做主让舅舅去接我们的,我没考虑周全,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这个外甥一向讨人喜欢,赵无霜也没有真的跟他计较这些,“没事,但小初的事,你的确是太冒进了。”
谢余泽承认错误,“是,我是想着先让外婆见一面……的确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e/z\k!a/n.s`.!c?o?m+”
“小初那边,你想好怎么跟她说吗?”
两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认真地商议起关于黎初的事。
“暂时还没有头绪,你是不知道,我把她送去招待所的时候,她还为你打抱不平。”
谢余泽想到她那副护短的样子,脑海中浮现起一个人,“大姨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只是小初的态度,倒是让我不敢说了。”
“你大姨那边你可以跟她说,你舅舅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事瞒不住你大姨的,还有当年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赵无霜也是没想到,黎初的母亲竟然就是大姐当年被偷走的孩子。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黎初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很是亲切,再到后来雪灾发生时,她冒着大雪的夜里来接自己,被围巾裹着半张脸,那双眼睛可真像大姐啊!
那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但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查,尤其是黎初的母亲已经去世,所以她就找借口把外甥谢余泽喊过来了。
美曰其名是去看她,实际上就是去调查黎初的身世。
“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丁老那边我原本是想去拜访一下的,只是他老人家,不肯见我。”
谢余泽可没闲着,“黎家那边,我还没去。”
他想着黎远忠和黎初闹翻了,这时候他也不好突然上门去问人家关于亡妻的事。
以黎远忠的人品,到时候免不了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赵无霜皱了皱眉,“难不成丁老已经知道了小初的身世?”
“我看未必。”谢余泽并不这样想,“如果他知道小初是大姨的亲外孙女,又怎么可能不让她们相认呢?”
“小初虽然嫁给了骆淮舟,但如果她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娘家,骆家人也绝对不敢欺负她!”
赵无霜却被他这番话给听笑了,“那你觉得骆家有谁会欺负小初?”
谢余泽一噎,他虽然没跟骆家人有过多的接触,可是昨晚在他们家吃了一顿饭下来,觉得骆家每个人都很真诚热情。
也看得出来,黎初在那里过得很幸福。
谢余泽说:“小姨,我知道你和骆家的人关系好,但很多事我们要往长远看,现在他们是对小初好,但不能代表永远都是这样啊?小初到底也只是他们家的儿媳妇,不像我们,我们才是和她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们不会害她啊!”
赵无霜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伤感,“你觉得赵家好,觉得谢家好,那只是你认为的。”
“小姨,你——”
“你听我说完,总之,如果小初不愿意回来,我不希望有谁去逼迫她,否则哪怕是把全家人都得罪干净,我也会护着她!”
毕竟是她先发现了黎初长得像大姐这件事,如果为此给黎初带来很多伤害和麻烦,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找到孩子是大姐的一块心病。
她是想着自己这些年没能陪在母亲身边尽孝,全都是大姐和哥哥在操持,自己能帮忙找到外甥女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件好事。
所以才把谢余泽喊去的。
但她知道赵家是个什么地方,否则她当年也不会非要远嫁。
谢余泽没想到小姨的想法会和自己截然不同。
“好,我可以不逼她,舅舅和大姨那边我也会帮忙说话,但是小姨,你和小初关系好,她也很信任你,这件事还需要你多帮忙劝劝她。”
赵无霜没回答,就重避轻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谢余泽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起身,“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明天过来接您,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接小初。”
“嗯。”
赵无霜抬眸应下。
谢余泽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些,黎初那性子有点像大姨。
真要是逼她留下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他离开前去找了下舅舅,跟他商议了一下这件事。
却不曾想舅舅顿时脸色就变了,“她既然是你大姨的血脉,那就必须把她带回来,难不成我们还会亏待了她不成?”
“舅舅你先别激动!”谢余泽有些头疼,但还是耐心地劝诫道:“这件事我先跟大姨去商议,没定下来之前,您最好也别让外婆知道,我怕她到时候承受不住。”
黎初算起来是赵老太太的曾外孙了。
纵然她被找回来了,可丁燕却去世了很多年,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伤心死。
赵子墨到底还是顾及着母亲的身体,妥协道:“就按你说的,你先去跟你大姨说一下,不过今天的事我要说说你了,她都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你还纵容着她去外面住?就算不住在家里,那好歹也在家吃个饭吧?”
谢余泽有苦难辩,舅舅一向认死理,而且有自己的独断的见解,一般人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最可怕的是,他是个最记仇的人。
几乎是睚眦必报,否则小姨远嫁这么多年,他也不会还记恨在心。
当初赵家是已经给赵无霜挑选好了未来夫婿的。
和赵子墨是同窗多年的好兄弟,和赵无霜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以为他们可以顺利地结婚,生子,两家又是世交,门当户对,所有人都看好他们。
偏偏赵无霜爱上了方际明,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生米煮成熟饭,铁了心要嫁给他。
赵家颜面扫地,当时赵子墨正好也是在升职的关键期,为此也受到了影响。
所以赵子墨心里,对妹妹赵无霜的婚事,耿耿于怀。
谢余泽抬手扶了扶眼镜,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有她的顾虑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赵子墨不以为然,言语间满是他在学校里教训学生的那一套,“长辈都在家等着开饭,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要走,可见她这些年被教得毫无教养可言!更应该留在家里,好好学学为人处世之道!”
谢余泽深知这个时候跟舅舅争论毫无意义,便应付着道:“小初年纪还小,有舅舅您在,还怕教不好她吗?”
这话一出,赵子墨脸色才稍微好转。
“行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大姨在家担心你。”
从赵家离开后,谢余泽便回了自己家。
他母亲去世得早,那时候大姨赵无凡丈夫去世,女儿又失踪,所以他父亲就把大姨姐接到了家里,照顾他。
而这些年赵无凡虽然把谢余泽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可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己的闺女。
这些年,赵谢两家都没有停止寻找丁燕。
刚进门,恰好撞见也刚下班回来的谢念澄。
“大哥,你回来了啊。”
谢念澄与谢余泽相差十来岁。
他们兄妹俩很少有交流,谢念澄是谢家收养的孩子,刚到谢家的时候她已经五岁了,会缠着谢余泽这个哥哥想让他带自己玩。
但谢余泽并不喜欢她。
可收养她的目的,也是为了大姨。
赵无霜对谢念澄那是真的好,完全是把自己对女儿的爱全都倾注在她的身上。
“妈妈应该还没睡,我看她屋里还亮着灯,她知道你回来,肯定很高兴。”
谢念澄现在是一名妇产科医生,平日里工作很忙,所以才这个点下班到家。
“嗯。”
谢余泽很是冷淡地点了下头,随后上了二楼,去找赵无凡了。
屋内还亮着灯,赵无凡又在翻开以前的老相片。
是女儿很小时候的照片。
她夜不能寐的时候,总是会坐在床上,翻看着,透过照片,想象女儿长大后的模样。
“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