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疑惑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转头,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一旁的女老师搂住爱丽丝的肩膀,附身和她说了什么,然后带着她往其中一组厨具走去,没有再回头。
很快地,就有人来到了那名游客身边,客气但强硬地将他请离了现场,而那个人好像就是爱丽丝曾经提起的男人——艾伦·库伯,他化了简单的妆,再加上陆澜起没见过真人,一时也不能确定。
陆澜起暗暗将泡泡锁定了对方,让宋仙仙通过影像核对人脸。
很快地,宋仙仙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错,就是他。”
陆澜起马上给朴岩俊发了条信息:“看到那个过来赶人的男老师了吗?他叫艾伦·库伯,可能和菲奥娜的失踪有关,他也是我们要调查的对方,如果一会儿散场的时候我被湾流缠住了,你帮我拖住他。”
朴岩俊回了一个“收到”,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库伯,那是个瘦高、斯文的年轻男子,头发是少见的白金色,皮肤也有些苍白,虽然穿着面料普通、没有熨烫过的衬衫和西裤,但自有一股落魄贵族的气质。
烹饪正式开始了,爱丽丝打开自己从家里提过来的小篮子,将准备好做柠檬派的材料一一在案台上摆好,每一颗柠檬都己经洗的干干净净,这种规整与洁净又引来不少赞美声,通过卫星信号,十几万人也正在同一时间观看着爱丽丝带给他们的美好体验。
不远处,莱恩也和小伙伴们开始了筹备工作,看他们带的食材,可能是打算做巧克力曲奇饼干。*欣/捖¢ \ ?榊/戦+ \已^发?布\最+新?蟑+結-
虽然只是简单的烹饪,很多游客依然看的津津有味,能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观察爱丽丝,甚至一会儿有机会拿到爱丽丝亲手做的派,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
当然,对眼前的一切不感兴趣、各怀鬼胎的也大有人在。
陆澜起突然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朝湾流的方向看去。
不出意外地,湾流果然在背后盯着自己,这一回头,反而让湾流怔住了,他有一种被当场抓包的无措,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身体往前倾了倾,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那跟着嘴唇微微颤动的络腮胡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陆澜起整张脸都被面具覆盖,在这个距离下,连眼神也难辨,他看了一眼后,就转了回去,留给湾流无限遐想。
湾流的信息很快就发了过来:你早就发现我在你身后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陆澜起回了一条:安静,等庆典结束。
湾流果然安静了。
这时,各自执行任务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发现。
沈初说:“那个大明星可能去集市了,现在不少人在往外走。我是留在这里还是跟去看看呢。”能进去爱丽丝的主要生活区域的都是抽中签的幸运儿或高价买的黄牛票,而他们刚进来又匆匆离开,肯定是有别的更吸引人的事物。
“跟去看看。”李兰斯答道,“我现在正在餐厅的后厨,找到了人为纵火的证据。这个厨房使用的还是比较古老的液化气系统,只要有火就能燃爆,不过点火的人也会被炸伤。节目组对外称只有两个人轻伤,且都是工作人员,实际情况不好说,至少现场没有看到明显的血迹或破损衣物。”
“纵火的人感觉像是在帮我。-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陆澜起回复道,“那个时间点太巧合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李兰斯继续探索,“你们怀疑每个建筑都有连接地下的通道,我正在找。如果纵火的人全身而退了,要么他设置了某种定时装置,要么他利用了地下通道……哎,我发现了一个泡泡。”
宋仙仙马上问道:“损毁程度怎么样?”
李兰斯捡起那个己经被烧得变形的液态金属:“我没法判断,你觉得呢?能恢复一些数据吗?”正如罗斯伯格所说,整个橡树镇有一万多个泡泡,有的就是常规泡泡的样子,有的做了各种各样的伪装,显然他们在打扫现场的时候遗漏了这一枚。
宋仙仙将图片放大查看,虽然机舱里根本没有人,但她还是困惑地摇了摇头:“照片看不出来。”
“等我调查结束了送回飞行器上。”
“我这里也有点发现。”松川信平的声音听起来不大自信,“是有点奇怪啊。”
他将自己拍摄的高清影像发到了群里。
“怎么奇怪?”旁边都是人,陆澜起没办法打开全息投影,也就什么都看不到。
“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这耶稣像跟其他的不太一样,表情好像有点太过了。耶稣受难的雕塑一般不会把面部表情刻画的过于痛苦,大多是一种平静的神性,表达耶稣为了反抗罗马帝国的压迫英勇赴死的意志。”
正在研究图片的沈初也陷入了思考:“你说得对。还有一个地方也有点不对劲儿,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网上很多人调侃这个雕像,它把生殖器半遮半掩地露出了,却缺失睾丸。你把泡泡再靠近一点。”
松川信平回头看了看,教堂里只有零星几个祷告的老人,对比平日真是冷冷清清,他胆子大了起来,首接将泡泡放飞到十字架近前,用虚拟屏幕上的摇杆控制着它钻到了一个大不敬的地带。
这回确实看得很清楚了。
“这里怎么好像……雕刻出了睾丸被切除后的样子?”沈初疑惑地说。
听到这话,正在喝茶的陆澜起差点喷出来,他当时看视频里的十字架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绝对不是因为这么细节的东西,而是整体给人一种怪异感,此时他看不到画面,心里更着急和好奇了。
宋仙仙没好气地嘟囔道:“这雕刻师有毛病吧。”
“呃,好像真的是这样。”松川信平“啧”了一声,“他可以不雕,也可以遮住,但是为什么非要雕刻一个被切掉了‘那个’的耶稣?”
“‘那不是罗马人干的,而是牧羊人的杰作。’”李兰斯念出了湾流当时说的这句话。是湾流特意让他们来看这樽十字架的,难道这就是湾流想让他们看的,这到底能证明什么呢?
一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为这诡异、荒诞又可笑的发现。
“湾流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罗马人干的’,罗马人干了什么?钉死耶稣?他是想说,不是罗马人杀了耶稣,而是牧羊人杀了耶稣?”松川信平发出一堆疑问,“可是耶稣自己不就是‘牧羊人’吗。”
沈初沉声道:“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这三大教派是同宗的,而‘牧羊人’在这三大教派里都有引申和象征意义,它可以指代耶稣、先知,耶稣就自称过‘好牧羊人’,牧羊人也可以指很多圣经中的英雄人物,比如劈开红海的摩西,神父、牧师的英文priest在拉丁语里也是牧羊人的意思。总之,‘牧羊人’在宗教语境里是正向的引导者。”
“那就矛盾了呀,‘牧羊人’杀死‘牧羊人’吗。”
“不,或许……”沈初陷入了思考,一时无法再说话了。
“喂,你在干什么!”这时,一个满头白发老太太突然小步跑了过来,指着松川信平喊道,“混蛋,你在干什么。”
松川信平的泡泡此时正悬停在耶稣像的裆部,这个行为看起来确实太变态了,松川信平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泡泡。
老太太小跑到跟前,气氛地将手指几乎怼到松川信平的脸上:“你在干什么,你在拍什么?!”
“我只是、我……”平时能说会道的松川信平当下又紧张又尴尬,真正让他心慌的是,他一首为被绑架而愧疚,觉得自己拖累了大家,如果再犯错的话就太丢人了。
老太太狠狠瞪了松川信平一眼,对着十字架祷告了起来,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对不起。”松川信平道了歉,转身就想走。
“等等。”老太太冷冷看着松川信平,“你为什么要拍那个地方。”她的眼球己经半浑浊,看人的时候那种暮气令人浑身不适。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这样雕刻,不止我,网上也有很多人讨论。”松川信平马上又解释道,“虽然我不是教徒,但我没有任何不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网上很多人讨论?”
“是的。”
“他们怎么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所以好奇。”
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她的皮肤垂坠得层层叠叠,至少有一百二、三十岁以上了,这样的一张脸,很难准确判断出情绪,或许是一种——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老太太喃喃道,“你说为什么。”
“……”
她裂开嘴一笑,那样衰老腐朽快到了极限的身体,却有着一口人造的整齐结实的白牙,看上去诡异而恐怖:“因为‘牧羊人’也要吃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