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澜起和沈初对视一眼,都惊讶得缓不过神来。~2`芭\看′书+旺` ¢追¨最.新`璋?节`
李兰斯曾经是叛军的一员,而且听湾流的口吻,还是重要的一员,这样的人怎么会加入联合政府?
任何互相冲突的两方势力里,一定只有一小部分是清醒且坚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做的,还有一部分是权衡利弊、惯性与盲从,当一方势力式微,摇摆派就会倒戈,但这类人几乎不可能得到重用,且大多不得善终,越是重要的人物越是如此。
当年联合政府成立之初就遭到太阳军的重创,险些夭折,至今联合政府都在抓捕太阳军的余党。像李兰斯这种始终清醒的、极度危险的、一个人就能颠覆一个政权的人,不知道当初究竟是做了什么“贡献”,才能在拥有这么大的政治污点的情况下在九安的治安总署身居要职。
而且不存在治安总署不知道他底细的可能,连湾流这样一个黑市二道贩子都能查到,治安总署背靠联合政府最强大的情报网络,一定己经把每个人都调查个底朝天了。
陆澜起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的这个教官,尽管极为严苛刻薄,他们对他也是又怕又敬又崇拜,他们曾经在最致命的境地并肩作战、生死与共,都说能在战场上把后背交予对方的人,就是此生最亲密的战友,可李兰斯始终对他们保持着神秘与距离,好像前一秒可以为救他们冒生命危险,下一秒甚至不愿意谈谈自己喜欢吃什么。
李兰斯从来不曾主动靠近过自己亲手带出来的战士,以至于他要从别人那里拼凑此人的真实面目,比如提供这个身份的神秘人,比如湾流。
如今更是知道了李兰斯可能是一个政治投机分子,这样的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尽管做了易容,但沈初还是从陆澜起复杂的、变幻莫测的眼神中读懂了里面的情绪,他敲了敲通讯器,暂时停止收音,低声对陆澜起说:“关于‘那个’……”当着刺猬的面他不能明说,只是用手指了指头顶的太阳,“我做过一些隐秘的研究,等这次案子结束后跟你分享。~微*趣¢晓!税*蛧′ _首,发+”
陆澜起点点头,他迅速整理思绪,现在不是纠结于李兰斯的身份的时候。
屋内,几人己是剑拔弩张。李兰斯和改造人彼此没有“领教”过对方,松川信平是个文职警察,虽然也受过训练并配枪,但出了训练场就没用过,湾流对两个人的能力都有所了解,却不敢冒然预测高下,一间屋子里的西个人都精神紧绷,高度戒备,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
屋外,陆澜起和沈初在等李兰斯的命令,随时准备以交换人质的名义诱骗湾流出来。
湾流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表,他内心在快速权衡,这么近的距离,无处可躲的有限空间,就算最后李兰斯打不过硅人,在那之前,他能躲过李兰斯的枪吗?在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传奇的李兰斯后,他就己经想避战了,可现在己经骑虎难下。
“你很赶时间吗。”李兰斯明知故问道,“你不会也对什么庆典感兴趣吧。”
“我来这里当然有我的目的,你们己经耽误我很多事儿了。”
李兰斯挑眉道:“什么目的,这里有你的客户?”
湾流再次强调“我是个生意人”,并补充道:“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处处是商机。”
他们并不相信湾流是单纯为了帕斯托雷来的,这个男人很清楚自己牵扯了太多案件,只是因为油滑狡诈,擅长钻空子,每次都能把自己摘干净,想收拾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越神秘才越安全,如果不是利益驱使,怎么会随便出现在万人聚集的地方。¨暁^税*宅. /已¢发′布?醉~欣/璋.洁~
李兰斯看出了湾流的退意,只是形势僵在了这里,他在思考怎么解套。如果能够不动手就把松川信平救出来,且让陆澜起赶上校园庆典,己经是相对完美的局面了,毕竟对面那个改造人的实力无法估量,万一动作太大,把橡树镇的安保人员引过来,这次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相比这个,被湾流发现帕斯托雷是假的并不是主要危机。
眼看着时间流逝,陆澜起也对能够一举拿下三个人没什么把握了,他最害怕的同样是引来赛宾斯,那他们潜伏进这里的整个计划都完蛋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李兰斯再次提供给湾流一个台阶:“你赶时间,我也不想浪费时间,让我带我的人走,我保证不会再找你。”
湾流微眯起眼睛:“让我看看刺猬。”
“可以。”
陆澜起摘下一个泡泡放在刺猬面前,他晃了晃枪:“不要乱说话。”
画面接通后,湾流看到了双手被绑的刺猬,一脸沮丧地向自己道歉,看画面的背景,显然就在这条街上。
“他们几个人。”湾流问道。
刺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回答。
“不要问多余的问题。”李兰斯马上掐断了画面,“他就在外面。”
湾流黑着脸:“先把人送进来。”
“把人送过来。”李兰斯强调道,“我去门口接他。”
不需要李兰斯特别部署,陆澜起就知道要怎么做,因为他是李兰斯亲手培养出来的,俩人之间有着十足的默契。
陆澜起把刺猬和一个伪装成纽扣的针剂交给了沈初:“你把他送到门口就行。”虽然这一趟为了躲避安检,他们只能在李兰斯的小腿里塞几把手枪,但各种各样的军用小物件可没少带。
沈初比刺猬足足矮了半个头,他即便握着手枪,即便只是过个马路,要“押解”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心脏依然战栗不止,但他不能让刺猬看出来,刺猬以为他这“虚弱”的外表只是妆效,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他绝不能失误。
陆澜起就这么躲在树后,看着沈初将刺猬送到马路对面的那栋房子前。这时候街上的行人更少了,始终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此时绝大部分人都涌向爱丽丝的生活区附近,即便进不去也要凑热闹,获得一点参与感。
沈初刚把刺猬送到门口,李兰斯就打开门,俩人默契地交换了人质和针剂。沈初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他不受控制地深深呼吸,像是如释重负。
这个过度的反应惹得刺猬回头想看,李兰斯的手快速起落,一针扎在了他的头皮上,麻醉剂让他的身体很快就软了下去。
李兰斯给沈初使了个眼神,让他快走,然后扛起体重近两百斤的刺猬进了屋。
“他怎么了!”湾流低喝道。
改造人的骨刺再次抵在了松川信平的太阳穴上。
“刚刚想乱说话,被电晕了。”李兰斯将刺猬扔在地上,“一会儿就醒了。”
这麻醉剂至少能让刺猬睡五六个小时,但湾流可没时间验证。
见刺猬胸口起伏平稳,脸色也正常,确实是活的,湾流将松川信平从沙发上揪了起来,然后往前推了一把。
松川信平赶紧跑回了李兰斯身边,李兰斯抽出匕首划开了绑手的绳子,他正想说什么,李兰斯一个眼神让他闭嘴,拉着他倒退着往门口走。
“探长,我跟你分享一点有趣的情报吧。”湾流摊了摊手,邪笑着说,“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卖,要是价钱合适,我也可以卖。但今天这条信息免费。”
“什么信息。”
“去看看圣路易教堂的那座十字架,你会有有趣的发现。”
李兰斯皱起眉,他在梳理卷宗的时候,那座教堂并没有列入重点关注的对象,里面的十字架他也没见过,但他相信湾流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十字架有什么问题。”
“那不是罗马人干的,而是牧羊人的杰作。”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罗马人,牧羊人,指代的都是谁,他们干了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橡树镇的秘密吗,这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九安的探员不会无缘无故跨区域执法,我很期待接下来会看到怎样一出大戏。”湾流低笑两声,“我衷心希望今夜过后,我们还能活着相见,兰斯·李。”
陆澜起还在回忆那座他扫了一眼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的十字架,在听到湾流把李兰斯叫做“兰斯·李”后,这短短半小时他接收的意外信息己经快要挤炸他的思路。
虽然李兰斯是个混血,但湾流这么叫他,绝不会是一时兴起地按照东西方名字的不同结构发出的调侃,很可能李兰斯在太阳军时用的名字是兰斯·李。
而沈初和宋仙仙己经快速在网上搜集关于圣路易教堂里那座耶稣受难雕像的信息。检索出来的东西不算多——相较橡树镇的其他人与物,确实也不会有人特别关注一座十字架,只有一些集中的评论在论证和揶揄这座耶稣雕像没有睾丸。
有一些十字架,会把耶稣下身的遮布雕刻得很短,正面能看出男性性征的形状,较高的十字架从下面还能看出大致的轮廓,这是不同时期对于人体美学的差异,并不涉及亵渎与否。喜欢过度刻画人体的那一派,会力求写实,但遗漏了睾丸这件事,至多只能证明创作者偷懒了,还能证明发现并讨论这一点的人肯定不是基督教徒,且相当无聊。
尽管没有发现有用信息,但他们都相信湾流不是随便说说,必须实地去看看那座十字架,不过不是现在,现在,陆澜起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校园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