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卡却没有急着吃,它张着嘴、哈着气,一对黑溜溜的圆眼睛专注地看着俩人。都说边牧在狗中是智商之冠,能达到人类七、八岁孩童的认知水平,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心理作用,陆澜起总觉得这狗的眼神透出一丝智慧的光辉,好像真的在观察他们。
“贝卡,吃吧。”爱丽丝揉了揉贝卡的尖耳朵,亲昵地说。
贝卡这才蹲下身,先用舌头卷着肉汤往嘴里送,它吃饭的样子一点都不急躁,甚至有些优雅。
陆澜起自嘲地想,要是给他这么一盆肉汤,他的吃相恐怕是比不上狗。
爱丽丝看出了陆澜起对贝卡的兴趣,献宝似的说:“贝卡非常聪明,非常乖,它是个真正的淑女。”
“贝卡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吧。”陆澜起说完,马上想起来自己说的话要符合人设,补充道,“在这次会面前,我们己经通过电话了解了你的情况。”
“是啊,自我有记忆以来,贝卡就一首陪伴在我身边,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平时是你在照顾它吗,还是你的母亲照顾它更多?”松川信平拿出一个笔记本,有模有样地记录起来,“养宠物可以提高一个人的责任感和耐心,我们非常鼓励这样做。”
“是我。”爱丽丝颇为自豪的样子,“它的饮食、清洁和美容主要由我负责,妈妈也会帮忙,但爸爸带它出去玩儿更多一些,因为我有很多家庭作业。~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
“非常好,看得出你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姑娘。”松川信平非常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雀跃,毕竟他现在在和爱丽丝对话,他觉得自己己经达到了此生演技的巅峰。
“你的家庭作业很多吗?那你平时写完作业,都有什么兴趣爱好,时间主要花在什么地方?”陆澜起把沈初刚刚在通讯器里提的问题复述了出来。
“我喜欢烘焙、园艺,也喜欢做手工。”爱丽丝认真思考着,“我也经常和朋友们一起玩儿。”
“我最近在教爱丽丝一些针线活儿。”罗德夫人说,“她想自己给贝卡织一条围巾。”
“有很多兴趣爱好,比如烘焙、手工……”松川信平继续记录着,“等你上了高中,会有更多有趣的课外活动,你有什么很喜欢的运动,或是想尝试的事情吗?”
“有远足或爬山吗?”爱丽丝眼前一亮,她指向西方,“那座山,橡树山,从我出生起它就在那里,我很想带贝卡去看看。”
现在天己经完全黑了,爱丽丝所指的方向只能看到一片墨蓝色的天幕,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有一座山,不是很高,适合徒步,也不是很远,只有七十公里。
罗德夫妇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他们盯着陆澜起和松川信平。
“嗯……目前还没有开设这样的活动。”陆澜起瞟了她父母一眼,“但这个建议很好,我们会考虑的。”
“橡树山离我们太远了。”罗德先生温和地对爱丽丝说,“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山看起来很近,是因为它很大,实际它离我们非常非常遥远,我们是没有能力去那么远的地方的。?d+i!n¢g·d*i′a?n^t¢x′t\.′c!o!m-”
“可是爸爸,你答应我要带我去更远的地方看看的。”爱丽丝失望地说,“我从小就看着那座山,有的时候,我感觉它在呼唤我。”
“我答应你,我们会去橡树镇以外的地方旅行,但我也说过,外面是很危险的,旅行是昂贵的,在行动前,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你明白吗。”
爱丽丝撇了撇嘴:“我明白,我希望下次可以带上贝卡。”
“以前你们出去旅行,没有带上贝卡吗,那谁来照顾它呢。”
“我的邻居麦克卡威夫人会照顾它。”爱丽丝又摸了摸贝卡的脑袋,“我真想和贝卡分享旅行中的美景和美食,但爸爸总说带上它不方便。”
“跟我们聊聊你的好朋友们吧,他们在未来或许也会成为你高中的同学,我们在对他们进行家访的时候,也会聊起你。”陆澜起又接到了沈初的提示问题,他们一首想从这些日常的对话中找到突破口,但是当着严防死守的罗德夫妇的面,实在太难了。
“当然,我爱我的朋友们,你们在此之前,家访了谁呢。”
“好多人,莉娜、莱恩、菲奥娜……”
提到菲奥娜,罗德一家三口的表情皆是一变,甚至连埋头啃骨头的贝卡都抬起了头来。
“哦,菲奥娜是他们提起的,这个姑娘己经……不在了对吗。”陆澜起假装在名册上划了划线。
罗德先生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水,那是对他们的警告。
爱丽丝的神色顿时暗淡下来:“菲奥娜……菲奥娜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她去了很美好的地方。”“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可是……”
“陆老师。”罗德夫人中断了这场对话,语气有些严肃,“请不要再提起爱丽丝的伤心事。”
“那么,聊聊莱恩?”松川信平赶紧打圆场,“听说你们是烘焙大赛的搭档,还经常一起做小组作业。”
谈到自己喜欢的人,爱丽丝的眼神变得柔和与羞涩起来,可她刚要张嘴,罗德先生就抢过她的话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松川老师,你说你是教数学的,为什么不了解一下爱丽丝对数学的兴趣呢。”
陆澜起的眉毛抽动了两下,他从来没有在这种处境下查案,想问点什么,都要弯弯绕绕,只要稍微跃进一点点,就会被这对狡猾的夫妻堵回来,这样的对话进行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啊,当然,家访的主要目的就是……就是多方面的了解学生。”松川信平也感觉到这样的对话难以进行下去。
突然,贝卡从地上蹦了起来,扭身冲着餐厅的方向用力吠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贝壳。
餐厅的客人中明显有游客,己经偷偷拿出泡泡给明星一家子录像。
接着,他们闻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焦臭的烟味,有人喊道:“天哪,厨房着火了。”
“快,快拿灭火器!”
“小心点,不,不能进去!快让他们来处理!”
几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己经看到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窜出滚滚浓烟。
罗德先生不太客气地说:“真是不巧,今天这顿饭看来是吃不完了,那么我们就……”
轰——爆炸声突然响起!
爆炸范围和当量不大,他们隔着不足五十米远,也只是被冲击波震得后仰了身体,厨房方向有飞散物伤到了人,不远处很快就传来尖叫声。
一时间,爆炸声、奔逃声、骚乱声、狗叫声,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场面全乱了,餐厅的工作人员和游客都在争相往外跑。
陆澜起马上回过神来:“快跑,厨房里有天然气,可能会引起连环爆炸。”他一把拉住了爱丽丝,往餐厅外跑去。
这事故来得太突然,陆澜起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此时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他必须利用这次机会和爱丽丝独处,得到他们真正需要的信息。
“爱丽丝!”罗德夫人大叫着追了过来,却马上被争相逃窜的人群冲散了。
“妈妈,爸爸!”爱丽丝频频回头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但弥散的烟雾严重阻碍了视线,她只能感觉到贝卡的皮毛在蹭着自己的腿,“贝卡,贝卡跟着我。”
“别担心,有我在,我会送你们回家。”陆澜起稳稳地抓住爱丽丝的手,他在脑海中快速回忆起橡树镇的地图,虽然他没有沈初那样超群的记忆力,但也早己经把这里的地形和建筑熟悉得七七八八,这都是执行任务时必做的功课。他在最短的时间里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地点,那里不容易被节目组的人找到,也能让爱丽丝放松警惕,和他正常的交流。
打定主意后,他打开信号干扰器,配合着爆炸,附近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失灵了,也不会引起怀疑。十年来一首生活在镜头下的爱丽丝,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