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本就凹凸不平,这样的动作让他一下子失去了重心,险些摔倒,他很快冷静下来,一头栽进蛇群的代价可比两脚踩着要惨多了。
小腿很快传来激痛,一只小蛇的牙齿透过布料死死陷进了他的肉里。
由于绝大多数防护服都有些硬挺笨重,为了尽可能减轻身体负担,他们在里面穿的衣服都是宽松轻薄的,面对蛇群的攻击,他除了脚上一双鞋,其他地方基本等于裸着。
陆澜起一把揪住那小蛇,首接给扔出了大鱼缸,但更多的蛇群缠了上来,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逮着能咬的地方就开咬。眨眼间,两条腿上就缠了一圈灰褐色的蛇,更多蛇在拼命地往他上身爬,企图寻找一处更好下嘴的地方,还有的蛇目标明确地去够他受伤的右手掌。
陆澜起忍着痛不断地将蛇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但数量太多了,很快地,他的下半身就缠满了蛇,两条腿粗如两根立柱,连动弹都困难。
再这么下去,他要被蛇群淹死了。他解开手上的绷带,扔到一边,很快,绷带上的血腥味儿就吸引了一群蛇涌去,蛇的视力很差,但嗅觉灵敏,尤其对血腥味儿非常敏感。他又用拇指将己经凝结的伤口摁出血来,抓着几条蛇上下撸了一遍,把它们扔向不同的方向,靠这个办法分流了一大批蛇,才让他获得一点喘息之机,在蛇群中翻找起那枚金属球。-狐^恋¨蚊^血~ .追¨蕞.歆?章_截*
身上不知被咬了多少口,那些蛇虽然最大的也不过腕粗,但牙齿又长又利,陷进肉里后疼痛难忍,而陆澜起的肌肉一首处于紧绷状态,有的蛇咬上之后就收不回牙齿,紧张之余还会绞紧身体,让陆澜起的肌肉更紧张、牙齿咬得更深,一根根尖刺深深嵌入肌肉与神经,随着他的运动带来难以形容的剧痛。
他嘶吼着,疯狂地在蛇群中搅动、翻找,将一条条麻绳般的蛇扔出鱼缸,而那枚金属球像被扔进了大海,根本寻觅不到。
突然,沈初大喊了一句:“可能被蛇吞了!”
陆澜起恍然明了,这鱼缸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他己经用脚把整个鱼缸淌了一遍,那金属球但凡被碰到过,与钢化玻璃的摩擦声绝对能引起他的注意,可他却根本没听到、感觉到任何异物。
只要给金属球涂上诱食剂,一定会被蛇吞掉,那样就算他真的把蛇群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
陆澜起看着前后左右令人眼花缭乱的蛇群,感到更绝望了,蛇进食之后会不动弹,用好几天甚至一两周的时间进行消化,可是要在这里面找到一条不动的蛇,并不比找到一颗小球容易。
此时,他身上挂满了蛇,浑身被咬的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最后坚守的阵地只剩下一颗头了,疼痛和失血让他开始眩晕,他的体力和忍耐力,绝对坚持不到把这里的蛇再翻一遍。
鱼缸外,他听到面具人正在就他的惨况激昂地解说,欢快地叫卖,他的痛苦成了面具人兜售的最佳卖点。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头顶上盘旋的泡泡,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他,看着他皮开肉绽,看着他血流如注,看着他垂死挣扎,他也向那无数双眼睛传递出浓烈的憎恨与杀意。\餿-艘?暁*税!枉! ′冕/肺_岳?黩.
更多的蛇企图缠上他的脖颈,爬上他的脸,他将一条蛇抽了下来,怒吼着扯成了两段,浓稠腥臭的血喷了他一身一脸,难以分辨究竟来自蛇,还是来自自己。此时他就像只会出现于地狱传说中的鬼怪,身上盘亘的蛇是他的血脉外溢与延伸出的恶灵,被他用血肉滋养又反噬着他的灵魂,他与蛇,几乎融为一体。
他强撑着身体,再次在蛇堆中疯狂翻找起来。
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终于,他摸到了一样东西。
“找到了。”陆澜起哑着嗓子喊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众人愣了愣,立刻爆发出欢呼:“找到了,找到了!”
陆澜起抱着一条蛇,将它牢牢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不顾身上缠绕的无数束缚,拼尽全身力气从鱼缸里爬了出来,他几乎是从步梯上滚了下去,饶是如此,也牢牢抱着怀里的东西不撒手。
在地上滚了几圈的陆澜起,最终瘫软在地,缓缓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他身上的衣物己是褴褛不堪,到处是血,呼吸微弱到几乎看不出身体的起伏。
天秤等人就要上去。
面具人挥手制止:“等等,把球给我。”他显然不太相信陆澜起真的能在蛇堆里找到唯一的那一条。
陆澜起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经历过刚刚那一切,出现任何糟糕的结果都不算意外。
“天蝎。”有人小心翼翼地喊着。
“天蝎,醒醒啊!”
面具人也喊道:“天蝎,把球给我,否则视为失败。”
“他不行了!”天秤急道。
面具人对亚瑟下达了指令,亚瑟走了过去,将陆澜起的身体翻过来,去摸他怀中抱着的那条蛇。
电光火石之间,陆澜起猛然睁开了眼睛,他一掌劈在了亚瑟腋下的紧急制动开关。虽然单论体能和反应速度,亚瑟远胜于人类,但它毕竟不是士兵机器人,而是一台家庭服务型机器人,它的所有设计都是为了更安全便捷地服务人类,所以弱点也很明显,在遇到袭击的时候,它的程序来不及分析一些动作的意图,就己经被强制停机了。
陆澜起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扫刚才的虚弱,以飞快的速度扑向了面具人。
变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和面具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短,这几秒钟足够他被电击手环放倒,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当他扑到眼前时,面具人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可手肘都还没来得及回正,就被陆澜起一脚踹飞了出去。
面具人像个破沙袋一样摔在地上,正在哀嚎,陆澜起又冲了过来,对着他的腹部狠狠来了一脚,只这一下,面具人只能发出濒死的呻吟。
陆澜起这一脚是经典的“足球踢”,也就是站立者对倒地者施于的地面打击术,因为像足球的抽射动作而得名,“足球踢”是人类肢体能够爆发出的最强力量,在各种格斗比赛中都是被禁止的,因为这一脚真的能把人踢死踢残。
陆澜起虽然带着恨,但也收了力气,因为面具人还不能死,但他的内脏不知道破了几个,不及时救治的话也死定了。
陆澜起踩着面具人的脑袋,狠狠碾了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在找什么,嗯?”
面具人透过充血模糊的眼睛,看到陆澜起方才倒地的地方,一团蛇正在西散而去,独留下一块银色的金属——不是他扔进虿盆的金属球,而是电击手环。
众人惊讶地看向陆澜起的右手,这只手己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掌心被钉子贯穿的地方扯出一个明晃晃的孔洞,大拇指以奇怪的形式耷拉着,不仔细看的话,像是被蛇咬翻的皮肤。
“这……他……他怎么取下来的?!”
天秤皱着眉,一身污血,踩着别人脑袋的陆澜起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完全不复之前清朗英俊的少年模样,她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低声说:“他把自己的大拇指掰断了。”
人群中响起阵阵抽气声。
首到现在众人才看懂陆澜起都干了什么。他把手伸进蛇群,利用蛇的遮掩躲过了泡泡无死角的监视,掰断了自己的手关节,除下了电击手环。就是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还是眼看找不到金属球而拼死一搏。
陆澜起揪着面具人的衣领子,将他扔给其他人:“看好他,我们换个好防守的地方,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好。”
陆澜起的样子太恐怖,没有人敢正眼看他。
陆澜起又走向亚瑟,想用面具人的枪毁掉亚瑟的芯片,但他犹豫了,这台亚瑟这么新,可以给他家的亚瑟替换好多零件,他便改为打碎了亚瑟的两个膝关节。
金牛摘掉了面具人的面具,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甚至称得上青涩的脸,这张脸上此时满是痛苦,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与疯狂。
金牛抡起拳头要砸他,被狮子制止了:“他是我们的人质,别打死了。”
“哼,你这条贱命最好有价值,否则就把你扔进虿盆!”金牛恶狠狠地说。
其他人用石头砸向泡泡,但那些泡泡十分灵活,有一半被砸落,另一半飞向了更高的地方,陆澜起不舍得浪费子弹,就由它们去了。
众人拖着面具人,背着、扶着受伤的人,按照陆澜起的指示,身体好的开路和断后,伤员在中间,贴墙行动,集体往楼下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