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建虽然也有钱,但他也买不到电视机的。
无他,票太难弄了!
连庄周也弄不到一张!
至于收音机和录音机等,宋海建都是买了的。
如今,蒲十三的陪嫁品,只有这柜子是先搬过来的,因为它太大了,如果不先搬进房间放好,等宋海建把柜子和床都摆好,就没它的位置了。
整栋楼房贴了很多红色的喜字,海兰从放假回来,就跟着妈妈剪喜字、剪窗花,剪得手都抬不起来。
但一向最没耐心做这种事的海兰,此时却是一脸的兴致勃勃,不见半点不耐烦。
海生则是负责把妈妈和姐姐剪好的,贴到屋子的各个角落。
宋海建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他要清点彩礼单子、食材单子、帮忙的人员名单……
最重要的,他得准备好当一个新郎官。
“哥,十三姐给你做的新衣服那么多,明天随便穿一套,你都是我们全大队最靓的仔了。”
海兰见她哥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看,顿时笑嘻嘻地说。
“那不行。”宋海建胸一挺,“十三给我做了结婚当天穿的新衣裳,我才不穿之前穿过的旧衣裳。”
听到这话,海兰的嘴角抽了抽。
“我十三姐对你真是好得没边了,多亏了她,你才能年年——不,月月穿上新衣服!”
自从蒲十三开始为国营厂设计服装后,他家的衣服确实都不用愁了……
就在这时,手里拿着明天的新衣裳,在身前比划的宋海建转过头,严肃地看着海兰:“明天开始,记得改口。”
把海兰给整无语了。
“这还用你教?”
冯玉芬一边裁剪着手中红纸,一边问儿子:“海建,十三跟你结婚,阿九也不回来吗?”
蒲阿九和蒲十三不同,她并没有选择提前毕业。
即便她有这个实力,可在学府里徜徉于知识的海洋,才是她毕生的追求。
因此上次家里给蒲阿九寄信,通知她关于妹妹的婚期,可阿九回信只有寥寥几句,大意是祝福和解释自己回不来的原因。
对此,蒲十三心中不可能不失落。
她不是没有提出过修改婚期,再怎么说,自己结婚也希望阿姐在场。
可就算宋海建没意见,她阿爸和妈妈也不同意。
“婚期都定了,现在说改就改,当是儿戏吗?你阿姐既然有事情要忙,那就算了,她那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都大四了,到处去参加科研项目,谁知道你改了婚期后,她会不会又来一个没时间的回答?难不成你要一直等?”
蒲十三当然知道那不可能的。
在父母的劝说下,蒲十三试着接受自己出嫁,阿姐并不会在场的残酷事实。
可这晚躺在床上,明明明天一大早就得起床,蒲十三却毫无睡意,依然睁着一双大眼盯着天花板。
床前的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不知想到什么,蒲十三突然抬手擦了擦眼角。
能嫁给心上人固然是一件无比欢喜的事情。
可如此重要的人生时刻,她的阿姐却不在场,这会让她感觉心里缺失了很大一块。
她不需要阿姐做什么,只是想阿姐看着她出嫁,看着她走向幸福的未来。
在北京的日子里,阿姐像是她的指路明灯,总能在她陷入挣扎与迷茫的时候,适时为她指出正确的方向……
“汪!汪汪汪——”
忽然,院子里的狗开始狂吠。
只是,那叫声从凶戾警惕,逐渐转变为激动欣喜的呜咽。
蒲十三心想,会是谁?
难不成是大哥?
不过大哥结婚都搬出去住了,这个时候跑来干嘛?
就算要来帮忙,也不可能这么早吧……
很快,院子的门被人拍响。
隔壁屋的房门打开,阿爸的声音传来。
“谁?”
询问的同时,蒲长征也走向了院门。
“阿爸,是我。”
隔着一扇木门,蒲长征竟然听到了大女儿的声音!
这让蒲长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拉开门,就看到大女儿扶着一个老人站在门口。
蒲长征脸上的惊喜之色还来不及收起,就迅速被惊慌忐忑所取代。
“爸,你怎么也来了?”
陈家耀看着眼前的女婿,握拳抵住唇边咳了咳,才沙哑地回道:“我外孙女结婚,我不能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外公,别欺负我阿爸。”蒲阿九皱眉道。
陈家耀叹了一口气,只好对着这没出息的女婿说:“夜深叨扰,能不能让我进门坐下说?”
“快,快进屋。”蒲长征赶忙让路,让大闺女扶着老丈人进来了。
没多久,屋里听到动静的蒲十三就冲出来。
看到外公先是惊喜,看到他旁边的阿姐,那直接就是狂喜起步,尖叫着“阿姐”冲过来抱住她,嘴里激动得大喊大叫:“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要结婚你不可能不回来!”
往常,蒲阿九都是一脸嫌弃地推开她。
可今晚,她却一反常态,神色异常的柔和。
还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后背。
“之前不敢保证一定能请到假,所以信里丝毫不提我要回来,但你的事,我自然是得放在心上的。”
蒲阿九难得对妹妹这么好言好语。
蒲十三听了,鼻子一酸。
姐妹俩松开后,她吸吸鼻子说:“阿姐,我明天才出嫁呢你现在就把我当外人了吗?”
蒲阿九:“???”
“看你说话那语气,不是把我当外人是什么?”蒲十三还来劲了,控诉地说道。
闻言,蒲阿九嘴角微微抽搐。
随后直接抬手,一个巴掌拍到她后脑勺上:“我看你是脑子水进多了,一天不打你皮痒?”
没想到,蒲十三感受到这股力度,竟然两手抱着挨打的地方嘿嘿笑:“是了,是这个味儿……阿姐,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蒲阿九好不容易想当一个温柔的长姐,却被这挨千刀的几句整破功,当下就抬脚想朝她踹过去。
只是还没踹呢,几个屋子的灯纷纷亮了。
随后,一群人蜂拥而出。
以离得最近的蒲阿奶为先。
她出来后,看到大孙女,还使劲揉了揉眼睛。
确认这不是自己看花眼后,蒲阿奶大哭着扑了上来。
“你个小冤家啊!可算舍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