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民懵了,“什么意思?你付钱让我去雨伞厂上班?”
“对,杨科长现在还是雨伞厂的领导,有他在,你在雨伞厂的路好走一些。”
宋海建解释道。
“我不是要跟着你混吗?”杨爱民都糊涂了,要不是他了解宋海建,还以为这小子在耍自己呢。
宋海建笑道:“这也是跟着我啊,你拿了我的钱,就得为我做事。我现在需要一个人留在雨伞厂,而你恰好是这个最佳人选。”
闻言,杨爱民忍不住嘀咕:“你小子看着净干一些蠢事,可是每回,都是你获利最大,我都不知道你是大智若愚,还是傻人有傻福了。”
宋海建只好嘿嘿笑,没有做声。
他的布局,又怎么可能跟杨爱民事先透露。
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杨爱民有个好处就是讲义气。
既然决定要跟着他干,那就选择相信他。
即便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也要照着他说的去做。
而对宋海建来说,一个月多出三十块钱根本不算事儿。
如果后续事情没有按他预想的那样发展,这笔钱就当做偿还杨家父子的恩情,今后他们之间恩断义绝,一了百了。
反之,那就是用一点小钱,往雨伞厂扎了一根钉子。
关键时候,或许这枚钉子就能发挥作用……
杨爱民在宋海建家里吃了丰盛的一餐,走的时候,又带了很多海鲜回去。
等他到了家,父母看到他拎着一堆海鲜回来,新鲜的晒干的都有,顿时皱眉。
“你这是去求人还是去打劫?”
“什么求啊,我和海建那交情,用得着求吗?”杨爱民理直气壮地反驳。
杨国强顿时没好气地道:“那么,结果怎么样?人家答应让你上船了吗?”
“没有,海建说最近人手够,暂时不需要新人,不过后面有需要的话,他一定会联系我。”
杨爱民回答道。
杨国强气笑了,指着儿子的鼻子:“你说说你,连宋海建都看不上你,还天天心高气傲,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的。”
杨爱民将东西放到地上,“妈,拿个桶来把这些鱼虾装起来,剩下的鱼干也收好了,后面我们慢慢吃。”
“哎,好。”
等他妈走了,他这才看向父亲。
“海建没有看不上我,他只是告诉我,出海有风险,认为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男丁,出海前恐怕需要征求父母的意见。其次,他说了,国营厂的工作稳定又有前途,让我试着先好好跟着你干。”
杨爱民这话一出,杨国强的脸色瞬间好转。
他叹了一口气:“宋海建要是我儿子,那该多好。”
杨爱民翻了个白眼,“那对不住了,你儿子是我这个废物。”
“你还知道自己废物?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你都快三十了!现在家不成业不就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杨国强的血压又开始升高了。
听到这动静,杨母吴淑梅赶紧走了进来。
“老杨,有话跟爱民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上火,他又不是小孩子,他听得懂的。”
杨国强冷笑:“他是听得懂,问题是他听不进去啊!”
“爸,我听得进去。”杨爱民却是一反常态,很认真地看着父亲,“我想好了,我觉得海建那些话很有道理,所以以后我会好好干厂里的工作。爸,你拉拔我一把呗。”
杨国强和吴淑梅同时看向他,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爱民,你认真的?”吴淑梅不敢相信地问。
杨爱民点点头,“妈,我也不是诚心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实在是厂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今年都开始拖欠工资了,我这不也是担心吗?不过海建说的对,我们家里就我一个男丁,不能让你们再为我操心了。”
“反正到时候雨伞厂要是不开了,我还能去找海建,起码有个退路,我用不着担心。在那之前,我就在厂里好好干。等我干出一番名堂,我相信会有好姑娘肯嫁给我的。”
见儿子去了宋海建那儿一趟,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杨国强既欣慰又感激。
宋海建,真是个能人啊!
他哪儿知道,这都是宋海建授意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相信,杨爱民同志还是雨伞厂的忠心职工。
往后厂里若有什么晋升的机会,杨国强和妻子肯定会竭尽全力,为儿子争取的。
至于刚送走杨爱民的宋海建,却是马上又迎来了未来老丈人。
“长征哥,你怎么来了,吃过没啊?”
正在院子里翻鱼干的冯玉芬,忽然笑着喊道。
坐屋檐下啃苞谷的宋海建闻声抬头。
瞧见长征伯过来,他立刻站了起来,大步迎上去。
“伯!”
蒲长征这边刚回了冯玉芬的话,听到他的声音,便冲他挥了挥手。
“海建,找你有点事儿。”
这时,海兰拿着一个热乎乎的嫩苞谷出来,宋海建朝她招了招手,然后把她手里的苞谷拿走,“你重新去拿一个。”
说完就转身把苞谷递给蒲长征,“伯,刚煮好的嫩苞谷,边吃边说。”
蒲长征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两人走进堂屋里,宋海建给他端了把椅子,才拉着另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伯,什么事儿?”
蒲长征有些犹豫。
“怎么了伯,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宋海建惊讶了。
蒲长征这才叹了一口气。
“也不是跟你不好说,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一听这话,宋海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心中警铃大作:“伯,你别告诉我,你想悔婚哈。”
“呸呸呸,悔什么婚。”蒲长征瞪他一眼,“我是舍不得!”
“舍不得?”宋海建更懵了,“怎么,十三要回来了?你准备要让我和十三这就结婚?”
蒲长征乐了:“那我做不了主,她还上着学,可能她就算想嫁,这会儿也一堆人拦着不让嫁。”
毕竟嫁了人,生孩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总不能人家都结婚了,还拦着小俩口做真夫妻吧?
“哎呀伯,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宋海建都快急死了,他长征伯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啊!
“咳咳……是这样,我这两年身体不舒服,之前你兰姨陪我去医院检查过,说是常年出海捕鱼,劳作过度。所以,今年你兰姨回来后,就想让我把船卖了,把钱给各家分一分。”
蒲长征终于道出真实来意。
如今蒲建国是村里的会计,蒲建军平时下地挣工分,这两人都不想出海,也没什么经验。
因此蒲长征说要卖船,两人都没意见,或者是不敢有意见。
毕竟大哥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再出海了,他们又没那本事,不卖,留着腐烂?
“当然,现在这船闲着也是闲着,我跟家里商量过了,如果把船给你用的话,你就跟当初上船时一样,回来的时候下几网,捞上来多少东西,就算是用船的租金,不过那燃油得你自己花钱去买。”
燃油的用度也是有定量的,他们都是凭着手里的渔船许可证,去购买燃油,根据渔船的大小,来决定每个月分配多少燃油。
蒲长征这意思是,宋海建拿着许可证自己出钱买燃油,他就不管这个费用了。
这是十分合情合理的条件。
宋海建眼睛一亮,“伯,这话可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
“太好了!这样我攒彩礼的速度不就更快了!”
宋海建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蒲长征脸上的笑容一僵。
然后他瞪了宋海建一眼,无奈道:“怎么这么说话,搞得好像我亏大了。”
“嘿嘿嘿,没有没有!就回来那几网,我也会尽量多捞上来点好货的。”宋海建立马赔笑。
对于他的实力,蒲长征是非常信任的。
不仅是他,相信村里的人都不会质疑。
否则蒲长征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说服两个兄弟。
这事儿一定下,宋海建马上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如此一来,他的船队可是从三艘,扩大到四艘了!
其中两艘还都是能进行长途捕捞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