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何止是心情不好,下午乌嫔说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李中觉得甚至留乌止一命,可能都是看在乌行的面子上。
如今乌行来,只会是为乌止求情的,现在求情犹如火上浇油。
“大人,今夜除夕,风雪又大,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换做旁人,李中可不会这么劝的,但乌行是谁。
如今这位可是大盛的股肱之臣,年后科举一应事项还都要靠这位来主持。
李中觉得着急什么,只要有乌行在,乌止就出不了大问题。
乌行不再说话,撩开衣摆跪了下来,看样子是见不到慕容奕不罢休了。
李中叹息一声,转身进去通禀了。
慕容奕捏着眉心,俊美沉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疲惫和迷茫的神色。
听见乌行要来,他眼眸微眯,哂笑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
“让他进来吧。”
他要看看这乌家兄妹到底在想什么。
乌行进殿后就跪在了地上。
慕容奕吐出一口浊气:“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皇上,微臣不知道乌嫔娘娘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若皇上真厌弃了乌嫔娘娘,请皇上看在娘娘往日为皇上挡箭与求药的份上,放娘娘一条生路,让臣,带她回到潭州吧。”
“乌行!”慕容奕唇角扯开一个阴寒的笑容。
他真是要被这两兄妹气笑了,一个大逆不道说他是囚徒,一个竟然妄图想让妃子归家。
“你们两兄妹,真是一个顶一个的离经叛道,你是不是觉得,前朝朕除了你,就无人可用,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朕告诉你,不管朕喜欢乌止也好,还是厌弃乌止也好,她一天是朕的嫔妃,便一辈子是朕的嫔妃,只能永远待在朕的身边!”
“当初她在献州没能跑掉,那这辈子就注定是朕的人!”
乌行当然知道一入天家,便生死都是天家的人。
想要离宫,是千难万难。
如今看慕容奕的态度,是铁了心不会放乌止离开的。
乌行对着慕容奕叩首,“皇上,那微臣请求,和乌嫔娘娘见一面。”
“不可能,你跪安吧,若是再纠缠,是觉得朕不会罚你吗?”
慕容奕处在暴怒的边缘。
乌行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慕容奕不肯放人,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他位极人臣,皇宫对他也不再遥远,总有办法能乌嫔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皇宫中的。
……
大年初一。
各宫嫔妃齐聚凤极宫,向皇上和皇后请安。
请安之后皇上和皇后还要带着一众嫔妃去向太后请安。
昨夜慕容奕没有宿在凤极宫,就在众嫔妃都以为慕容奕不会来的时候,慕容奕才姗姗来迟。
众嫔妃再次叩拜。
慕容奕一眼扫过去。
为首的是贤妃,其次是淑妃。
淑妃因为残害嫔妃导致嫔妃不能生育的事情一直被慕容奕厌弃。
如今查出乌止是自己不想生,如今乌止被幽禁,皇上还说生生世世与她不复相见。
这是得有多生气才会如此。
如今乌止没了,淑妃再次神气起来。
打扮上依旧照耀,珠翠满目,却又不失硬气,是往日慕容奕最爱的样子。
慕容奕的眸光在淑妃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淑妃越是张扬得意,慕容奕的脑海中越是会闪现乌止的身影。
乌止不愿意生孩子,最深层的原因是恐惧。
恐惧他是帝王。
恐惧权势之下人命如蝼蚁。
是恐惧深宫之中有人手段恶毒,加害她们。
这一切的恐惧源泉,淑妃就是其一。
可乌止既然不能生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找这些避孕的药材?
慕容奕觉得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却又没有抓住。
淑妃身后是如妃,安嫔,静昭仪,宁七叶,姜奚若……
姜奚若一身素色锦衣打扮,在一众姹紫嫣红之中格外的暗淡。
她垂眸敛神,恭谨乖巧,不论是表情还是规矩,没有一丝的差错。
对于姜奚若,慕容奕本是想让她在身边当差,保证她的安稳和富足。
每当他想起凝妃的时候,能有个念想在。
却阴差阳错,让她成为了自己的嫔妃。
再之后就是棋美人柳棋染了。
她因害得柳美人大出血难产,被降了位份,如今倒是和柳婕妤身份互换了。
请安索然无味。
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慕容奕也只是走个过场后就离开。
太后暗算慕容奕的事情,还有那杯酒为何能够精准无误到他的手上的事情慕容奕还没理清楚。
等理清楚了,他会一块算总账。
……
初一。
宫中一片喜气洋洋,除了鸾极殿。
此时的鸾极殿中落了一夜的积雪无人清扫。
乌止和香痕墨影三人围坐在殿中,正用炭盆烤着花生。
香痕忧心忡忡:“娘娘,咱们的炭只够烧两三日的了。”
冬日苦寒,若是没有炭火,可怎么熬啊。
和香痕的担忧相比,乌止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放心,咱们和在辉香阁的时候不一样,咱们现在有钱啊。”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有钱就有底气。
她这段时间攒的钱,够他们三个人在皇宫中吃吃喝喝一辈子了。
正说着话,殿门口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是杨守来了。
奇怪的是守卫似乎并没有拦,塞了两锭碎银子后,就让杨守进来了。
杨守这次来,除了给乌止带来了一大筐的炭火,还有昨日在齐岚殿发生的一切。
说完后,杨守就要离开,香痕拿出荷包给他塞了满满一包银子。
杨守想推托,乌止道:“你需要打点的地方多,这些银子你收下。”
杨守走后。
乌止的脸阴沉了下来。
镯子会发现,竟然是因为宁七叶。
真的是巧合吗?
乌止眯着眼睛,当初薛垚拆那个镯子的时候,都费了好一番功夫。
宁七叶不懂机关榫卯之术,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解开那个镯子?
除非,她早就知道那个镯子有问题,甚至早就知道那个镯子就在柳棋染那里。
乌止之所以敢让柳棋染戴着镯子,是因为薛垚说过,这镯子的机关,就算是专门首饰的匠人都未必能找到。
这是西域的独门手艺,他也是偶然听一个老太监说过宫中的往事才知道。
那个老太监已死,宫中唯一能解开这个镯子的,只有薛垚。
乌止的心愈发的沉了,像是闷在水缸中的鱼,浑身冰冷压抑。
她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薛垚没有出宫。
香痕说的一切,都是薛垚演出来的?
可怎么会呢,这事是乌行安排的,薛垚怎么可能还留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