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灵感来了

沈余欢拿着热毛巾从卫生间出来时,脚步猛地一顿。′如^文-网^ ^首?发·

沙发上空荡荡的,原本瘫倒的人影不知何时己经消失,只有几道被压出的褶皱证明刚才确实有人躺在那里。

沈余欢捧着毛巾的手悬在半空,茫然地环顾西周:“温姐姐?”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连初夏的虫鸣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压低了声响。

正当她准备放下毛巾寻找时,一串轻快的琴声幽幽传来。

沈余欢循着琴声,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房间一角,照亮了那架江随特意为她挑选的电子琴。

温时念修长的十指正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她的发丝垂在脸颊边,随着身体微微晃动,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与这架琴。

酒意似乎并未影响她的技艺,指尖流淌出的旋律依旧动听,琴声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似波涛汹涌。

沈余欢屏住呼吸,靠在门框上听得入迷。

她好像看到了一片荒芜的雪原,也好像看到了雪原上倔强开放的寒梅。

首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她才如梦初醒,快步走到温时念身旁,将依旧散发着温热气息的毛巾递出:“温姐姐,擦擦脸吧,会舒服一点。”

温时念缓缓抬起头,迷离的眼神在触及沈余欢时,似乎清明了几分。*d?u/a.n_q¢i/n-g-s_i_.¨n`e¨t.

她没有接毛巾,唇角反而向上弯起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弧度,轻声问:“好听吗?”

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却意外地柔和。

“嗯!”沈余欢用力点头,“非常好听。”

温时念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琴键,发出一个清脆的单音。

“我养母是钢琴家,”她侧过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声音飘忽,“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学琴,这首曲子也是她教我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难以察觉的黯然,“可惜,她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

沈余欢攥紧了毛巾,指节发白。

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任何安慰都太苍白。

温时念却没有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太久,忽然转过头,拉住沈余欢的手腕,将她也拽到了琴凳上坐下。

琴凳不大,两人并肩坐着,肩膀几乎挨在一起。

“来,该你了。”温时念指了指琴键。

“我?”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沈余欢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来,“我不知道该弹什么……”

温时念往旁边挪了挪,“随便弹,想到什么弹什么,不被框架束缚的音乐才是好音乐。¨狐,恋¢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沈余欢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迟疑了片刻。

夜风拂过窗帘,送来外面的蝉鸣。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的刹那,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画面。

一段忧郁的旋律流淌而出,音符像是从她心底溢出的叹息,断断续续,却意外动听。

一小段即兴弹奏结束,温时念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余音消散。

片刻后,她才轻声问:“弹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为什么曲子这么悲伤?”

“在想命运。”沈余欢睁开眼,睫毛颤了颤:“命运弄人的命运。”

温时念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伸手覆在琴键上:“如果想的是命运,那可不能只有悲伤啊……”

话音未落,她手指用力,将沈余欢刚刚那忧郁的旋律弹了一遍。

待到要结束时,旋律陡然一转,节奏加快,音调拔高,一段激昂而充满力量的乐章从她指尖喷薄而出。

原本悲伤的调子变得激昂,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儿突然振翅高飞。

沈余欢听得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当最后一个激越的音符落下,她忍不住开口:“加上这一段,整个曲子就好像一个人被命运重击之后,愤怒地对命运发出了呐喊和控诉。”

“嗯哼?”温时念似乎没想到她能读懂,笑着侧过头,伸手轻轻摸了摸沈余欢的脑袋,动作带着几分醉后的随意,却又异常温柔,“音乐是不是很神奇?”

沈余欢用力点头。

温时念嘴角的笑意更浓,身体微微一晃,顺势将头轻轻靠在了沈余欢的肩膀上,声音也带上了浓浓的倦意:“好好学,余欢。我相信你以后一定……”

话没说完,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窗外,一片云缓缓遮住了月亮。

沈余欢轻轻扶住她下滑的身体,闻到淡淡的酒香混合着柑橘调的香水味。

……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温时念蹙着眉翻了个身。

后脑勺传来钝痛,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在敲打。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扑了个空。

指腹触到冰凉

坚硬的触感时,温时念猛地睁开眼。

这不是她卧室的胡桃木床头柜。

浅灰色的墙面,简约的金属台灯,温时念愣了三秒,终于确定自己正躺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床头柜上的便利贴突然映入眼帘:【温姐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先去上学了】

落款处沈余欢三个字写得格外认真,笔画间还带着学生特有的稚气。

温时念捏着纸条的指尖微微发颤,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江随家。

她起身推开房门,外面的客厅收拾得干净整洁,茶几上摆着半杯凉掉的花茶,杯垫压着张字条:【解酒用的,温姐姐记得喝】

温时念敲了敲脑袋,试图搞清楚状况。

可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怎么也拼凑不完整,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自己抱着酒瓶踉跄出门,之后就是大片空白。

想到自己昨晚极有可能在江随家发酒疯,温时念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现在暂时没人,温时念匆忙喝了花茶,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家,她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冷水拍在脸上的瞬间,温时念打了个寒颤。

镜中的女人发丝凌乱,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

她盯着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忽然听见一段陌生的旋律在脑海中响起。

先是几个零散的音符,接着连成流畅的乐句。

温时念湿漉漉的手停在半空,转身冲向客厅,中途差点被胖橘猫绊倒也顾不得去管,只担心抓不住这稍纵即逝的灵感,手忙脚乱地掀开钢琴琴盖。

第一个和弦落下时,温时念的指尖微微发抖。

旋律像春雪消融般从指间流淌出来,带着宿醉后的混沌与清明交织的奇妙质感。

她反复弹了三遍,突然停下,抓起旁边的笔记本,用圆珠笔潦草地记下一连串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