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酒店旋转门,在地毯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
黑色的商务车在门口稳稳停下,江随推开车门,单手插兜迈出,邱寻紧随其后。
二人一块进入酒店电梯,江随斜倚在镜面墙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高鸿畅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也不清楚。”邱寻按下28层按钮,金属按键在指腹下泛起凉意,“早上突然就给我发消息,说要看你穿的效果,要是效果好,衣服就给我们。”
电梯“叮”一声到达指定楼层。
两人沿着铺满地毯的走廊走到尽头,邱寻抬手按下门铃。
套房门口飘来淡淡的香薰味,开门的年轻人套着件米色亚麻衬衫,胸前还别着枚古董造型的胸针。
“我是高老师的助理阿康。”他推了推眼镜侧身让开,引着两人走进套房,“江先生这边请。”
套房的客厅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
客厅立着一个专业级的晾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布料,旁边还有一个熨烫台。
熨斗的蒸汽在阳光下形成细小的彩虹,阿康示意他们坐在真皮沙发上,自己则继续熨烫一件丝绸礼服。
“稍等,高老师在画图。”阿康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柚木门就开了。
江随抬头的刹那,正对上高鸿畅含笑的双眼,不由一愣。
昨晚在日料店和温时念一起离开的人就是高鸿畅??
“昨晚就想打招呼了。”高鸿畅伸出手,腕表在光线下泛着冷光:“没想到今天才有机会。¢d¢a¨w~e-n¨x+u′e′x*s¨w!.~c/o?m,”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但并不让人反感。
江随站起身,伸手与他交握,嘴角噙着笑,“昨晚那情况确实不太适合。”
高鸿畅转向阿康:“把那套‘梅’拿来吧。”
阿康放下熨斗,走到晾衣架旁,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件用防尘罩罩着的礼服,然后将它挂在了一个独立的展示架上,推到客厅中央。
防尘罩的拉链拉开后,江随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衣服不规则黑白撞色的设计如同古典水墨画,朵朵红梅从雪白的左肩蔓延至玄黑的右襟,仿佛是经历了寒冬冰雪绽放的梅枝,在开春后悄然沉睡,利落剪裁既有中式的风骨,又不失现代的时尚感。
那红梅花瓣甚至用特殊面料制成,随着角度变换会折射出不同深浅的红。
“高老师,您这刺绣用的是苏绣劈丝?”
高鸿畅眼神意外:“哟,识货啊?”
“我妈以前收过一条苏绣旗袍,蚕丝线劈成六十四分之一。”江随指尖划过领口梅瓣,“不过您这丝线里掺了银线?灯光下会有细闪?”
“是啊,这样在灯光下会更好看。”
“非常出色的设计。”江随由衷地赞叹,“意境和美感都登峰造极。”
高鸿畅低笑一声:“先试试看效果如何吧,我很期待你穿上它的样子。”
他迈开长腿,推开了不远处的一扇房间门,“更衣室在这边。”
江随点了点头,从阿康手中接过衣服,走进房间。,咸~鱼/墈*书/ _庚·芯^罪¢哙_
房门合上的瞬间,高鸿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邱寻说了声“失陪”,便拿着手机走进了远处的卧室接电话。
客厅一时间只剩下邱寻和埋头熨衣服的阿康。
邱寻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捻起一颗鲜红的樱桃,刚咬一口,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阿康放下熨斗,快步走过去开了门。
“我们来取改好的衣服。”
听到江澈的声音,邱寻挑了挑眉。
“先坐会儿吧,我去给您拿。”阿康把江澈跟赵姐迎进客厅,随即转身离开。
江澈低头理了理自己袖口,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邱寻,眉梢轻挑:“哟,你怎么也在?不会又是替江随跑腿,来找高总监要那套衣服的吧?”
邱寻没接话,只是放下果核,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江澈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我在停车场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没转告给江随吗?让他歇歇吧,别异想天开了,高总监设计的衣服也是他能肖想的?”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笑话,“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他话音刚落,更衣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晃了出来。
刹那间,客厅安静了。
江澈嘲讽笑容僵在嘴角。
江随站在那里,身上穿着的正是那套“梅”。
衣服的黑与白在她身上形成了奇妙的对比与和谐,纯白的部分衬得她白皙的肤色愈发清透,而沉黑的部分则勾勒出她修长挺拔的身形轮廓。
明明是死物的刺绣红梅,却在她走动时仿佛活了过来,随风轻颤
。
最妙的是她微扬下巴时,那股浑然天成的傲气与梅花凌霜的气韵竟如出一辙 ——清冷、孤傲,又带着凛冬深处不屈的生命力。
江澈的眼睛微微睁:“你怎么会穿着这套衣服?!”
江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是高先生让我来试,不然我来偷吗?”
“不可能!”江澈立刻反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高总监怎么可能会把‘梅’给你试穿?!”
“是我请他来试的。”高鸿畅不知何时已走出房间,目光灼灼的盯着江随。
江澈一愣,顿时语塞。
高鸿畅径直走到江随面前,围着她走了一圈,忍不住感慨:“浑然天成,简直浑然天成啊……”
江澈挑了挑眉,上前一步:“您难道真的打算把这套衣服给江随吗?!”
高鸿畅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反问道:“有何不可?”
江澈攥紧拳头:“那么多大咖都想要这套,您二话不说否了,结果给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您让别人怎么想?他的咖位又哪里配得上这身衣服?!”
“我设计出来的衣服最终归属谁不看咖位。”高鸿畅皱眉打断,“如若不然,那么多人争抢的‘兰’也轮不到你。”
江澈被这句话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僵在原地。
旁边的经纪人赵姐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起笑容:“高总监说的是,艺术的价值自然不能用咖位来衡量,江澈也是太欣赏您的设计才华才着急。”
她巧妙地转移话题,“我们今天过来,正是想取走之前定好的那套‘兰’,阿康说尺寸已经修改好了。”
阿康恰好在此时出现,怀里抱着一套同样用防尘袋罩好的礼服。
赵姐连忙伸手接过,顺势拉了江澈一把:“那就不打扰高总监了,我们先告辞。”
江澈被拉走还有些不甘心,眼神晦涩的扫了江随一眼,这才抬步离开。
客厅重新恢复了安静。
高鸿畅走到江随面前,帮她整理了一下礼服的袖口,眼中满是欣赏:“我一直觉得穿衣服的人分三种。人穿衣服、衣服穿人,最后一种是人和衣服相得益彰、互相成就。”
他抬眼看着江随,笑了笑,“大多数人属于前两种,而你和这套衣服显然是第三种。这种圆融的感觉太难得了,仿佛这衣服天生就该穿在你身上。”
江随指腹摩挲着红梅纹路,挑了挑眉:“那高总监把‘兰’给了江澈,是觉得他和‘兰’也属于第三种吗?”
高鸿畅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摇了摇头:“不,江澈和‘兰’属于第二种——衣服穿人。”
江随失笑。
高鸿畅退后两步打量整体效果,“本来我总觉得这身衣服缺点什么,还想改改,现在想来不需要了。”
“为什么?”
“昨天你在包厢说争奇斗艳不如清风明月。梅之傲骨不在凌寒,而在百花争春时的沉寂——你穿上它,正好补全了我要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