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炸弹的安装后,阿杜最后检查了一遍引爆装置。′微?趣-暁-税?王¢ *耕¨新*蕞·全\
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他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地牢,将沉重的铁门从外面锁死。
绝望笼罩着阿黑。
他抓着冰冷的铁栏,一遍遍朝着外面嘶吼:“有炸弹!别过来!这里有炸弹——”
但地牢的隔音效果极好,他的声音被厚重的墙壁和铁门阻隔,根本无法传到外面,只能在空旷的地牢里徒劳地回荡。
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嗓子已经彻底嘶哑,就在阿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地牢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在尝试开锁。
“不——”阿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绝望的怒吼:“别过来!趴下!快趴下——”
他的声音并未被外面的人听到。
沉重的铁门嘎吱一声打开。
“轰——”
强烈的爆炸在地牢入口处发生,火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爆炸的冲击波也狠狠撞击在牢房的铁栏上,因为牢房距离入口有段距离,再加上提前察觉到危险,阿黑下意识地猛地趴倒在地,侥幸躲过了致命的冲击。
烟尘弥漫时,他感到有硬物砸在了自己面前不远处。
挣扎着抬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把掉落的手枪。
阿黑眸光一闪,奋力爬过去,捡起那把尚有余温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牢房的锁扣连开数枪!
“砰!砰!砰!”
火花四溅,牢房的锁被打坏,阿黑用力一推,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还活着吗?还有人活着吗??”
看着牢房入口倒下的几名特警队员,翻涌的愤怒几乎要将阿黑吞噬。+w^o\s*y!w..′c-o¢m+
他拿起手枪,朝着阿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的度假庄一片混乱,大部分游客都听到了枪声,有些躲在房间不敢出来,有些则在楼层间乱窜。
阿黑知道顶楼有架直升机,那是乔爷留着逃命用的,阿杜肯定也会去楼顶。
一楼的枪声还在持续,发现电梯一直停在十层用不了,他只好沿着楼梯一层层往上走。
血腥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每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但阿黑不敢停。
他怕自己慢一点,就会让乔爷跟阿杜这两个畜生跑掉。
牺牲了这么多人,绝不能让他们跑掉。
踉跄着来到第十层的安全通道时,他忽然听到消防门外传来争执声。
“念念,跟我走!我是你爸爸!留在这里警察不会放过你的!”乔爷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
“我不走!”温时念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警察?!”
“你——”
安全门猛地弹开。
阿黑举枪的剪影在应急灯下格外凌厉,子弹破空声响起,乔爷身旁的马仔应声倒地。
鲜血溅在墙面的抽象画上,像突然盛开的红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乔爷浑身一震,下意识松开了温时念的手,一个闪身躲进了敞开的电梯门内,同时举枪还击。
子弹擦着阿黑的脸颊飞过,在墙壁上留下灼热的弹痕。
阿黑侧身避开,目光扫过旁边惊魂未定的温时念,一个箭步上前,左臂箍住她的脖子,右手的枪口死死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滚出来!”阿黑的声音沙哑而狠厉,枪口用力顶了顶,温时念疼得闷哼一声,“不然我先毙了你女儿!”
乔爷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讥笑:“阿黑,你是个警察,警察怎么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无辜?”阿黑冷笑一声,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发白,“毒贩的女儿也配谈无辜?”
温时念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嘴唇抖得说不出话。¨0~0-晓¢说,惘- !已?发+布`罪\鑫.彰,劫^
双方僵持之际,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撞开,阿杜如同猎豹般窜出,一把攥住阿黑持枪的手腕向反方向扭去。
阿黑猝不及防,剧痛下松开了温时念。
察觉到阿杜想拔枪,阿黑反应极快,立即反制住阿杜胳膊。
两人扭打着滚倒在地,拳脚相加,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失去挟制的温时念踉跄着向后跌倒在地板上。
电梯里的乔爷见状,眼中杀机毕露,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口,瞄准了正与阿杜厮打的阿黑。
“不要!”察觉到他的意图,温时念惊呼一声,带着某种决绝,毫不犹豫的挡在了阿黑身前!
砰!
枪声响彻整个走廊。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温时念惊愕地睁开眼,发现言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黑色短发凌乱,踉跄撞在墙壁上,锁骨处的弹孔汩汩涌出鲜血,晕开
刺目的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呆了。
凝固的空气中,地上的阿黑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抓起旁边掉落的手枪,翻身对着电梯里的乔爷扣动了扳机!
乔爷胸口爆出一团血花,身体晃了晃。
他踉跄着倒下的刹那,又是一声枪响——阿杜的子弹穿透了阿黑的胸膛。
一连串的变故惊的温时念愣在原地。
阿杜狞笑着起身,后背忽然被冰冷的枪口顶住。
言默双目微红,一下接一下的扣动扳机,子弹如同狂怒的咆哮,尽数倾泻在阿杜身上,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一连串的枪声震耳欲聋,吓的温时念连退了好几步。
她惊诧万分的看向言默,不明白言默为何会朝阿杜开枪。
言默跟阿杜不是一伙的吗?
整个走廊鲜血四溅,阿杜庞大的身躯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清空整个弹匣后,言默脱力般跪在血泊里,颤抖的手按在阿黑胸前:“撑住!撑住!任务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温热的血从她指缝间不断渗出,言默喉咙发紧,徒劳嘶吼:“不准死,听到没有!不准死——”
阿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恍惚中,他又看到了女儿那张稚嫩的脸。
“对不起女儿……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施意……”他右手徒劳地向上抓着空气,仿佛在空中抚摸着女儿脸庞。
如果还有时间就好了,真想看着你长大。
如果还有机会就好了,真想知道你长大是何模样。
最后的尾音消散在越来越弱的呼吸里,那只手重重落回血泊中。
言默维持着按压伤口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近乎茫然的无助。
温时念呆呆的站在一旁,表情同样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言默终于回过神,从阿黑脖子上取下那条沾血的银链,向来玩世不恭的脸此刻被阴影分割得支离破碎,连那颗泪痣都黯淡无光。
温时念低下头,瞥见言默肩膀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
言默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她踉跄的拽着温时念起身:“带我去顶楼。”
接二连三的突变让温时念已经没有余力再思考言默想做什么,看着言默摇摇欲坠的模样,她默默地扶住言默的胳膊,绕开乔爷的尸体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混乱与血腥。
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死寂,电梯上升的嗡鸣声中,温时念注意到她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在金属地面上滴出断续的红线。
言默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厢壁上,失血让她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为什么要挡枪?”温时念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反正我想死,而你想活。”
言默闭着眼睛,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若论想死这件事,我可比你早很多年……”
电梯顶部的通风口灌进冷风,吹散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通红的眼眶。
脑海中闪过沈敏温柔的笑脸,又浮现出阿黑临死前呼唤女儿的模样,言默喉咙发紧,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直冲鼻腔。
温时念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轻声问:“伤口很痛吗?”
言默别开脸,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闷闷的,带着刻意压制的哽咽:“不痛。”
心中的伤早已被扯的鲜血淋漓,相比起来,身体上的疼痛都不算什么。
温时念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目光落在电梯角落里一顶不知是谁掉落的黑色鸭舌帽上。
她走过去捡起,轻轻地扣在言默的头上。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觉得言默或许需要。
言默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抬手,用力将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帽檐压下的阴影里,有温热的透明水珠滚落,滑进言默染血的领口,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