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从此默念:做我女朋友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经久不散,温时念攥紧被单的手指骨节发白。′咸·鱼/墈*书,王· `毋?错\内¢容\

西装革履的男人整了整铂金袖扣,指尖在病床护栏上敲出清脆声响:“温小姐,我对您的情况深表同情,但您应该清楚声带永久性损伤意味着什么。”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公文包上的鳄鱼皮纹路在灯下泛着冷光。

窗外飘来《致爱丽丝》的钢琴声,那是楼下康复科的病人在练习。

温时念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医生说过……三个月后或许……”

“或许能恢复日常对话?”男人从文件夹抽出一沓文件,冰凉的纸张擦过她手背,“演唱需要声带每秒震动440次以上,您现在的嗓子连童谣都唱不了。”

他忽然俯身按住床头的呼叫铃,塑料按钮在指腹下发出刺耳的嗡鸣,“就像这个——您还能发出这样稳定的高频吗?”

温时念的指甲陷进掌心。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突然被震得轻颤,水面泛起涟漪——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在发抖。

男人翻动文件,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您跟我们唱片公司签署的合同上明确写着每年至少发行五首单曲,如果完不成,需赔偿五十万美金。”

温时念盯着违约金那栏的数字。

五十万美金折合成人民币的零多得令她眩晕。

“我现在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温时念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墈~书`屋¨小\税!惘` ~罪?芯^章!結,耕+辛?快′

“温小姐,我今天来是通知您这个结果,并非与您协商。”男人的脸上那点虚伪的同情彻底消失,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漠。

“如果您无法在一月内赔付,公司将启动法律程序,正式起诉您。请您好自为之。”

温时念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尽数褪去,男人却只是推了推金丝眼镜,转身走出病房。

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温时念眼神空洞的坐在病床上,半晌后才回过神。

她摸出手机,指尖悬在“温钧”的名字上方颤抖,良久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终于按了下去。

“我说过别再打来。”电话接通的瞬间,温钧的声音像掺了冰碴。

“哥……”温时念用尽力气,才发出这个沙哑的音节,“我被唱片公司索赔五十万美金的违约金……”

她知道这点钱对温家来说不是难事,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卑微地乞求:“你能不能先借给我?我保证我一定会还给你!等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温钧冷笑一声打断,“别忘了,你早就不是温家的人了!”

楼下的琴声还在响,温时念听着,恍惚间想起15岁生日时温钧送的施坦威钢琴,琴盖内侧还刻着“致我们的小夜莺”。

而现在,那个送她钢琴的人字字带着怨毒:

“如果不是因为你,妈就不会坐那趟飞机!是你害死了妈!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要钱?!”

温时念骤然攥紧被单,指节用力到泛白。?x¨x*i.a,n?g*s+h¢u`..c+o?m\

“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回响。

温时念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胳膊无力的垂下,手机随之滑落在地。

窗外夜色已深,宽阔的大河在夜幕下泛着幽暗的光。

那片水域映入她含泪的眼帘时,她猛地扯掉手背的留置针,血珠溅在雪白床单上像凋零的梅花。

安全出口指示灯因为她的狂奔在视线里留下绿色残影,护士站的呼叫铃此起彼伏响起时,她已经赤着脚冲出了医院大门。

秋夜的寒风凛冽,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吹得单薄的病号服猎猎作响。

但温时念感觉不到冷,也听不见街上的喧嚣,心中只有几句话来回翻涌。

为什么要出生?

如果没被生下来该多好。

如果早点死了该多好。

宽阔的河面在夜色中沉默地流淌,对岸的灯火模糊不清。

护栏的冰凉穿透病号服,温时念咽下喉间上涌的铁锈味,看着河面上破碎的月光,深吸了一口气。

养母登机前与她通话时含笑的嗓音,温钧抓着她质问时通红的双眼,养父耳光甩在脸上的疼痛……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上涌,温时念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

这辈子已经一无所有了。

到此为止吧。

将右脚跨过护栏,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突然刺穿夜空。

“温时念——”

急切的呼唤突然传来,温时念没有回头,反而松开了双手。

在坠向河面之前,手腕猛地被攥住,温时念踉跄着跌下栏杆,

撞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坚实的胸膛硌得她生疼,但那瞬间的温暖却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抬头一看,路灯的光线打在来人利落的短发上,泛起的光晕模糊了眉目轮廓,但眼尾那颗暗红的泪痣仿若银河中闪烁的星光,永不熄灭。

许久后,温时念总会一遍遍回想这一幕。

她从未如此相信命运。

直到这抹光晕在她的黑夜中降临。

此时的温时念并未意识到这场邂逅的结局是宿命般的纠缠,只是哑着嗓子挣扎:“放手。”

“你想自杀?”言默挑了挑眉,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

“跟你有关系吗?”温时念狐疑的扫着眼前人:“我们认识吗?”

当年阳光下女孩的笑颜和眼前这张苍白的脸重叠在一起,让言默无意识摩挲了下指关节的老茧。

触及到温时念眼底的冷硬,言默松开了她的手腕:“好,跳吧。”

言默懒洋洋的靠着护栏,往桥下看了一眼:“这座桥的高度约莫两百米,以你的体重,落入水面大概六秒,要是姿势不对,冲击力跟砸在水泥地上没什么区别。”

“有多痛就不说了,你可能会四分五裂,脑袋飘向东岸,胳膊飘向西岸,恰巧,你还算有点名气,这事肯定能上国内的头版头条,让所有人围观一下你凄惨的死状。”

温时念眉心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言默捕捉到,笑着耸耸肩:“别误会,我不是想救你,想死嘛,很正常,但你选的这种死法实在不够体面。”

在温时念疑惑的注视下,言默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晃了晃里面的液体。

“氯酸盐,无色无味,各国安乐死常用这个,吞了就能死的毫无痛苦,还能非常体面。”

远处渡轮的汽笛声刺破夜空,温时念伸手去拿,却被言默灵活的闪身避开。

“想要啊?”言默喉咙里溢出一阵低笑,“帮我个忙我就给你。”

“什么忙?”

“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