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谢屿

寺庙内部人声鼎沸,许多香客正虔诚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s\h~e′n*n\v~f\u+.\c.o?m+

香火缭绕,带着一种独特的安宁气息。

沈余欢跟着人流,走到旁边一个领取免费香烛的小窗口。

窗口内的僧人递给她一支细细的清香。

沈余欢刚把香点燃,扭头一看,陆叶凝不见踪影。

她站在原地左顾右盼,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转身看去,陆叶凝扛着一支比大腿还粗、足足一人高的巨香,满脸笑意。

沈余欢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这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三千块呢。”

“你花三千就买这个?”

“那当然,免费的香那么细小,顶什么用?”陆叶凝得意洋洋地拍着自己肩上那柱巨香:“烧这个才显眼,更能让佛祖看到我的心愿!”

沈余欢看着那柱能当金箍棒耍的香,又看看陆叶凝那张写满“势在必得”的脸,哭笑不得:“行吧,你开心就好……”

“走,我们去点燃它。”

因为香太粗,僧人拿着两个喷火枪才将其点燃。

火苗窜起半尺高,热浪扑来,惊的沈余欢后退两步。¨三*8·墈?书_枉~ +埂+辛·嶵!哙?

在周围无数道惊叹的视线中,陆叶凝双手拿着……哦不,抱着那柱香对着佛像拜了三下,随后才将其插进香炉。

巨香鹤立鸡群,烟雾笔直升腾,气势惊人。

陆叶凝满意的笑笑,拍掉指尖沾上的香灰,拽着沈余欢往侧殿钻:“走,我们再逛逛。”

两人随着人群侧殿里转了一会,等出来时,陆叶凝脚步忽然一顿。

“看那边——”

沈余欢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琉璃瓦投下的光斑里,穿黑t恤的少年正跟在一个西装革履、斯文儒雅的年轻男人身后走进寺庙大门。

少年身形挺拔,脖颈挂着银色链条,耳骨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你认识他?”沈余欢轻声询问。

陆叶凝啧啧两声,语气带着惊奇:“谢屿啊!英才私立谁不认识他?你居然不知道?”

沈余欢摇了摇头。

“这可是我们学校的活体火山,脾气特臭,打人特狠。”陆叶凝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去年他拿电吉他砸人脑袋,那血都溅到窗台上了。”

沈余欢盯着远处少年绷紧的下颌线:“学校不管?”

陆叶凝嗤笑一声:“他爸是校董,给学校捐了一整栋实验楼呢!”

远处忽然传来吆喝声,陆叶凝眼睛一亮:“早在网上看到这有文创冰淇淋,走走走,我们买来拍照!”

“我这几天吃不了冰的。`l^u_o¢q`i\u.f_e?n¢g~.¢c^o¢m′”沈余欢笑着拒绝:“我想去一趟厕所。”

“啊?那我陪你去吧。”陆叶凝立刻停下脚步。

“不用。”沈余欢轻轻推开她的手,“那边排队那么长,你先去排队吧,估计你还没拿到冰激凌我就回来了。”

陆叶凝看看长长的队伍,只好点头:“那好吧,你快点回来哦!”

说完,她便像只兔子一样冲向了冰激凌摊。

沈余欢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转身寻找洗手间。

寺庙很大,岔路也多,阳光透过古树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余欢绕过绘着十八层地狱的壁画墙,在放生池后面迷了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殿。

这里异常安静,几乎看不到香客,只有袅袅的香烟从殿内飘出,带着一丝清冷。

殿门虚掩着,沈余欢迟疑了一下,轻轻推门而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僧人可以问路。

刚踏入门槛,眼前的景象让她脚步倏然顿住。

殿内光线昏暗,正中供奉着一排长明灯,幽幽跳动。

先前见到的那个西装男人正抬起锃亮的皮鞋,狠狠一脚踹在谢屿的膝弯处。

“咚”的一声闷响,谢屿身体猛地向前踉跄,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跪在了那排长明灯前。

沈余欢倒退半步,脚步声引得殿内两人同时抬头。

谢屿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

男人观察到他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眉梢轻挑,皮鞋尖忽然碾在谢屿肩胛骨上,冲沈余欢问:“认识他?”

谢屿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额角青筋在长明灯下突突跳动。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沈余欢垂下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承认了怕走不掉,否认又怕激怒眼前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男人。

“别误会,我不是什么绑架犯。”男人瞥到沈余欢手机上英才私立的周边挂件,已经猜出她身份,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我是谢屿的哥哥,谢修。”

哥哥?沈余欢眼中闪过惊讶。

谢修忽然笑起来,表情很温和,脚尖碾着谢屿肩胛骨的力道却一分不减:“这小杂种没提过他有个体面的哥哥吧?”

“他妈当小三害死我妈的时候,这小杂种才几岁来着……”长明灯的火苗猛地窜起,在谢修镜片上映出一抹火光。

谢屿突然抓住供桌红布,指关节泛白,却始终没发出声响。

沈余欢看着长明灯映亮他颈侧暴起的青筋,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磕满三百个头再滚,让同学看看私生子怎么赎罪。”谢修忽然揪住谢屿头发往地上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然我就把你妈骨灰掺进猫砂。”

谢屿额头皮肉破开,血珠顺着眉心蜿蜒滑落,依旧一声不吭。

谢修冷笑起来,抬手将他甩到一边,转身离开时皮鞋踢翻铜磬,余音震得烛火狂颤。

门口的沈余欢侧身给他让开出路,扭头刹那,看见谢屿瞳孔里映着两簇将熄的烛火,像深井里溺亡的萤火虫。

沈余欢有点想不通。

眼前这个任人欺辱毫不反抗的少年跟传闻中暴戾的谢屿真是一个人?

长明灯的暖黄光晕里浮尘轻舞,沈余欢无意与他打交道,转身打算离开。

“站住。”谢屿摇晃着站起:“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话没说完他突然咳嗽起来,额上血沫溅在沈余欢鞋尖。

“我没那么无聊。”沈余欢从兜里抽出纸巾擦干净鞋子,又把剩余的纸递给他。

谢屿抬眸看了她一眼:“可怜我?”

“只是不想你把血弄的到处都是。”

见沈余欢神色平静,没有一丝嘲弄或怜悯,谢屿迟疑半秒,接过了纸巾。

沈余欢转身离去。

谢屿盯着少女飘起的裙摆,将纸巾重重按在渗血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