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内部人声鼎沸,许多香客正虔诚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s\h~e′n*n\v~f\u+.\c.o?m+
香火缭绕,带着一种独特的安宁气息。
沈余欢跟着人流,走到旁边一个领取免费香烛的小窗口。
窗口内的僧人递给她一支细细的清香。
沈余欢刚把香点燃,扭头一看,陆叶凝不见踪影。
她站在原地左顾右盼,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转身看去,陆叶凝扛着一支比大腿还粗、足足一人高的巨香,满脸笑意。
沈余欢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这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三千块呢。”
“你花三千就买这个?”
“那当然,免费的香那么细小,顶什么用?”陆叶凝得意洋洋地拍着自己肩上那柱巨香:“烧这个才显眼,更能让佛祖看到我的心愿!”
沈余欢看着那柱能当金箍棒耍的香,又看看陆叶凝那张写满“势在必得”的脸,哭笑不得:“行吧,你开心就好……”
“走,我们去点燃它。”
因为香太粗,僧人拿着两个喷火枪才将其点燃。
火苗窜起半尺高,热浪扑来,惊的沈余欢后退两步。¨三*8·墈?书_枉~ +埂+辛·嶵!哙?
在周围无数道惊叹的视线中,陆叶凝双手拿着……哦不,抱着那柱香对着佛像拜了三下,随后才将其插进香炉。
巨香鹤立鸡群,烟雾笔直升腾,气势惊人。
陆叶凝满意的笑笑,拍掉指尖沾上的香灰,拽着沈余欢往侧殿钻:“走,我们再逛逛。”
两人随着人群侧殿里转了一会,等出来时,陆叶凝脚步忽然一顿。
“看那边——”
沈余欢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琉璃瓦投下的光斑里,穿黑t恤的少年正跟在一个西装革履、斯文儒雅的年轻男人身后走进寺庙大门。
少年身形挺拔,脖颈挂着银色链条,耳骨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你认识他?”沈余欢轻声询问。
陆叶凝啧啧两声,语气带着惊奇:“谢屿啊!英才私立谁不认识他?你居然不知道?”
沈余欢摇了摇头。
“这可是我们学校的活体火山,脾气特臭,打人特狠。”陆叶凝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去年他拿电吉他砸人脑袋,那血都溅到窗台上了。”
沈余欢盯着远处少年绷紧的下颌线:“学校不管?”
陆叶凝嗤笑一声:“他爸是校董,给学校捐了一整栋实验楼呢!”
远处忽然传来吆喝声,陆叶凝眼睛一亮:“早在网上看到这有文创冰淇淋,走走走,我们买来拍照!”
“我这几天吃不了冰的。`l^u_o¢q`i\u.f_e?n¢g~.¢c^o¢m′”沈余欢笑着拒绝:“我想去一趟厕所。”
“啊?那我陪你去吧。”陆叶凝立刻停下脚步。
“不用。”沈余欢轻轻推开她的手,“那边排队那么长,你先去排队吧,估计你还没拿到冰激凌我就回来了。”
陆叶凝看看长长的队伍,只好点头:“那好吧,你快点回来哦!”
说完,她便像只兔子一样冲向了冰激凌摊。
沈余欢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转身寻找洗手间。
寺庙很大,岔路也多,阳光透过古树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余欢绕过绘着十八层地狱的壁画墙,在放生池后面迷了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殿。
这里异常安静,几乎看不到香客,只有袅袅的香烟从殿内飘出,带着一丝清冷。
殿门虚掩着,沈余欢迟疑了一下,轻轻推门而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僧人可以问路。
刚踏入门槛,眼前的景象让她脚步倏然顿住。
殿内光线昏暗,正中供奉着一排长明灯,幽幽跳动。
先前见到的那个西装男人正抬起锃亮的皮鞋,狠狠一脚踹在谢屿的膝弯处。
“咚”的一声闷响,谢屿身体猛地向前踉跄,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跪在了那排长明灯前。
沈余欢倒退半步,脚步声引得殿内两人同时抬头。
谢屿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
男人观察到他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眉梢轻挑,皮鞋尖忽然碾在谢屿肩胛骨上,冲沈余欢问:“认识他?”
谢屿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额角青筋在长明灯下突突跳动。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沈余欢垂下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承认了怕走不掉,否认又怕激怒眼前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男人。
“别误会,我不是什么绑架犯。”男人瞥到沈余欢手机上英才私立的周边挂件,已经猜出她身份,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我是谢屿的哥哥,谢修。”
哥哥?沈余欢眼中闪过惊讶。
谢修忽然笑起来,表情很温和,脚尖碾着谢屿肩胛骨的力道却一分不减:“这小杂种没提过他有个体面的哥哥吧?”
“他妈当小三害死我妈的时候,这小杂种才几岁来着……”长明灯的火苗猛地窜起,在谢修镜片上映出一抹火光。
谢屿突然抓住供桌红布,指关节泛白,却始终没发出声响。
沈余欢看着长明灯映亮他颈侧暴起的青筋,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磕满三百个头再滚,让同学看看私生子怎么赎罪。”谢修忽然揪住谢屿头发往地上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然我就把你妈骨灰掺进猫砂。”
谢屿额头皮肉破开,血珠顺着眉心蜿蜒滑落,依旧一声不吭。
谢修冷笑起来,抬手将他甩到一边,转身离开时皮鞋踢翻铜磬,余音震得烛火狂颤。
门口的沈余欢侧身给他让开出路,扭头刹那,看见谢屿瞳孔里映着两簇将熄的烛火,像深井里溺亡的萤火虫。
沈余欢有点想不通。
眼前这个任人欺辱毫不反抗的少年跟传闻中暴戾的谢屿真是一个人?
长明灯的暖黄光晕里浮尘轻舞,沈余欢无意与他打交道,转身打算离开。
“站住。”谢屿摇晃着站起:“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话没说完他突然咳嗽起来,额上血沫溅在沈余欢鞋尖。
“我没那么无聊。”沈余欢从兜里抽出纸巾擦干净鞋子,又把剩余的纸递给他。
谢屿抬眸看了她一眼:“可怜我?”
“只是不想你把血弄的到处都是。”
见沈余欢神色平静,没有一丝嘲弄或怜悯,谢屿迟疑半秒,接过了纸巾。
沈余欢转身离去。
谢屿盯着少女飘起的裙摆,将纸巾重重按在渗血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