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国作为岛国,国土面积不大,像颗被遗忘的珍珠坠在太平洋深处。?k~s¨j/x¢s!.,c′o*m*
飞机降落时,舷窗正铺满蜂蜜色阳光,恰好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
身处赤道附近,f国天气很热,一出机场,特有的潮湿空气裹挟着陌生的香料气味扑面而来。
江随换了件深色碎花衬衫,明明是有些花哨的图案,穿在她身上却只能让人想到夏季凉爽的海风,少年感十足。
牛仔短裤下,一双长腿迈开时笔直有力,白到反光。
林听跟沈余欢也换上了裙子,还戴了宽大的帽子防晒。
江随拖着行李箱走在最前面,任由蓝灰发尾在风中翻卷出海浪般的弧度:“先把行李放酒店。”
因为来的是热带,又不会待太久,三人行李不多,很快办好入住手续。
订的酒店套房能俯瞰港口,落地窗将整片海域框成油画,还能看见海鸥在蓝天下盘旋。
“哇哦,这里的云好像棉花糖诶!”林听趴在窗边,几乎要把脸贴在玻璃上。
沈余欢站在她身侧,看着岛屿群在粼粼波光中若隐若现,像被谁随手撒落的翡翠。
江随放下行李箱,靠在门框边,视线越过她们肩头,落在更远的海天交界处。
那有一座孤岛,沉默地卧在天际线边缘,像道结痂的旧伤疤。
那里装着言默的童年,也是她跟沈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林听突然把脸挤到沈余欢肩头:“余欢要游泳吗?我带了潜水镜哦!”
“我不会游泳。¨小.税c?m¨s′ `首_发,”
“休整一下,等会我们租船出海。”江随揪住林听后领,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出海去哪啊?”
“德洛岛。”
半小时后。
三人出发来到码头,江随很快同一个皮肤黝黑的船老大谈妥了价钱。
小艇载着她们乘风破浪,引擎发出突突的声响,雪白的浪花在船舷两侧翻滚,碎成晶莹的水珠。
林听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试图捕捉飞掠而过的海鸟。
沈余欢攥紧围栏,看浪花在船尾拉出白色尾迹,咸涩水珠溅上她睫毛时,江随突然从背后给她扣上遮阳帽:“注意防晒,太阳毒。”
林听倏地回头:“我这有防晒霜哦!”
一个小白瓶抛来,沈余欢没接稳,滑出手的刹那被江随一把攥住。
从江随手中接过防晒霜时,沈余欢又听见她叮嘱:“多涂点,小心晒成黑人。”
抬眸一看,江随正笑的眼眸弯弯。
沈余欢瞪了她一眼:“别光说我。”
她打开盖子,画画一样往江随胳膊上挤了一长条乳白霜液。
“这也太多了……”江随无奈叹气,掌心抹匀防晒霜。
随着马达轰鸣声逐渐减弱,游船靠岸。
在江随的搀扶下,沈余欢跟林听下了船。\第*一-看?书\惘~ ^蕞·欣\彰\劫′埂`薪+筷?
岛上的植被比沈余欢想象中更加茂密,似乎无人打理,各处透着荒芜。
林听紧贴在沈余欢身边:“这岛看起来阴森森的。”
开船的大叔是个华人,笑着接话:“这原本是私人岛屿,暗渊被剿灭之后,这座岛收归国有,但f国政府不管,所以荒了。”
锈蚀铁锚半埋在沙滩里,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礁石群。
“你妈以前喜欢收集海玻璃。”江随用鞋尖拨弄碎石堆,蓝灰发尾被咸风吹乱:“她总说海浪是最温柔的砂纸。后来书房漏雨,这些玻璃珠泡在积水里,像冻住的银河。”
“像这样的吗?”沈余欢从石头缝里找到一颗。
“对。”江随点头,转身往记忆中的方向走,“以前那儿有栋别墅。”
沙砾在鞋底咯吱作响,江随领着她们跨过横亘沙滩的朽木。
走近一看,藤蔓吞噬了旧别墅的骨骼,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野蔷薇与木棉的根系在混凝土裂缝里纠缠成网。
“你妈妈以前住二楼朝南的房间。”江随停下脚步,语气忽然放轻,像是在回忆什么:“窗外有棵很大的木棉树,春天开花时,花絮会随着海风飘进来。”
“应该很漂亮吧?”
“是啊。”江随指着被藤曼覆盖的墙壁:“那时这儿有片野蔷薇,你妈常踩着满地的木棉花在这散步。”
一边走,江随一边跟她描述沈敏在这里生活的点滴——在厨房里哼着歌做饭,在书房里坐着摇椅看书,在夜晚仰头辨认星座。
她嗓音淡淡的,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好似翻开了陈旧的回忆录。
沈余欢跟着江随穿行在坍塌的回廊间,腐烂的地板在脚下发出叹息。
光影从天花板豁口漏下来,将她们切成游动的斑马纹。
她安静地听着江随讲述,仿佛能穿透时光,看见那个温柔的女人在这座孤岛上
留下的生活印记。
林听难得没有咋咋呼呼,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偶尔踢飞一颗石子。
三人绕着废墟走了一圈,沈余欢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黑尾鸥羽毛,指腹蹭过羽管残留的温度:“看来妈妈在这过的很开心?”
“不,或许她曾有过片刻的安宁,但那安宁的背后好像总沉着什么情绪。”江随看向沈余欢:“后来才知道,那抹情绪叫做想你。”
江随的声音裹在起伏的潮声里,随着海风刮过沈余欢耳廓。
恍惚间,她仿若听见了母亲的笑,眼眶不由湿润。
江随指尖拂过她脸颊,柔和的像太平洋吹来的温暖季风:“要让你自己待会吗?”
“不用,再逛逛吧。”沈余欢擦掉眼角泪花。
“好。”
三人穿过荒草丛生的小径,走向岛屿东头。
海风逐渐加强,带着更浓重的咸涩。
当那座倾颓的墓碑闯入视线时,沈余欢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疑惑的问:“那是什么?”
江随的背影突然凝固成礁石,锁骨上的红痣在风中起伏,像要滴出血来。
青苔斑驳的墓碑本该肃穆地立在那里,此刻却歪斜地倒在地上。
周围的沙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刻意推倒。
林听知道这是言默母亲的墓,皱着眉惊呼:“谁干的?太缺德了吧!!”
江随蹲下的动作像慢放的胶片。
指尖触碰碑面时,海风掠过她绷紧的指节,最后,万般情绪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大概是附近的居民知道了这里埋着谁,过来泄愤吧……”
虽然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可作为臭名昭著组织头目的爱人,怎么能不招人恨呢?
若是言默活着,或许也是这样人见人恨的下场……
瞥见江随黯淡的神色,林听一把抓住她手腕:“你等着,我肯定能查出来是谁干的!”
“这岛上又没监控,你怎么查?没必要,重新立起来就好。”
双手抵住沉重的碑身,江随试图将它扶起来。
不过石碑比想象中更重,她的手臂绷紧,血管因用力而凸起。
她弓背的样子让林听想起被浪掀翻的贝类,仿佛在用最后的气力把自己重新拼回完整。
“我来帮忙!”
沈余欢和林听同时上前,跟她一块用力。
当三双手同时抵住冰冷石碑,沉重的墓碑终于被一点点抬起,重新在暮色中立起。
虽然带着裂痕,虽然依旧斑驳。
但它终归再次面向了无垠大海,好似背起行囊的人总会仰头望向璀璨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