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围读会结束的同时,学校里的沈余欢正在上体育课。¢精\武¢晓,税+王\ ·耕\辛^嶵?哙-
解散哨响起的瞬间,整片操场都活了过来。
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此起彼伏,刚跑完八百米的陆叶凝脸色发白,仰面躺在草坪上,粉色发丝黏在汗湿的脖颈。
蝉鸣撕扯着蒸腾的热浪,她突然侧过身抓住沈余欢的脚踝:“我要化了。”
沈余欢抱膝蜷在梧桐树影里,校服领口洇着汗渍,指尖无意识拨弄着草茎:“别化。”
陆叶凝没绷住笑了:“你有时候讲话真的很人机。”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陆叶凝不置可否,一下弹起来:“去吃冰激凌吧?我请客!”
“刚跑完就吃冰激凌吗?”
“不来个冰激凌我要死在这了,走!”
被她拽着手腕往小卖部方向拖时,沈余欢踉跄着踩到自己的影子,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只能无奈跟上她步伐。
英才私立很大,学生众多,所谓小卖部更像一个小型商场,收银机都有好几台,好在上课期间没什么人。
冷气扑面撞碎睫毛上的汗珠,陆叶凝鼻尖几乎贴在玻璃柜上:“你要草莓味还是香芋味?我猜草莓。”
“嗯,草莓。”
“哈哈,果然猜中了!”陆叶凝龇着牙笑,利落扫码付款。-精?武·暁,说¨王¨ `芜\错`内¢容^
两人坐在树荫下乘凉,她咬着塑封撕开包装,突然用沾着霜粒的指尖戳沈余欢手背。
“老师给你的入社申请表你填了没?”
沈余欢垂眸盯着脚边勤奋搬运的蚂蚁,微微摇头。
陆叶凝歪头瞧她一眼:“难道没有感兴趣的?不可能吧,我们学校社团几十个呢,总得有个喜欢的吧?”
英才里的学生不少都要到国外留学,国外高校申请时不仅看纸面成绩,最好还要有社团经历,或者其他社会活动经历。
因此学校非常注重社团活动,社团种类五花八门,每个学生都得选一个加入。
“不知道选什么。”沈余欢咬了一口手上的草莓味冰激凌,冰凉香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开,却未能让她展露笑颜。
“以后想干什么就选什么呗,比如我这种想搞乐队的就选了音乐社,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沈余欢突然沉默,冰激凌在掌心塌陷,黏稠液体顺着蛋筒裂缝滴落在指尖时,她才恍惚回过神:“我没想过以后该干什么。”
生活的狼狈层出不穷,人生的困苦接连不断,消耗了施意所有余力。
她只想过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去死。
一个想死的人怎么会考虑未来呢。
那是热爱生活的人才会期盼畅想的东西。,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
虽然江随将她拽上了悬崖,拉出了泥潭,让她变成了沈余欢,可她仍旧害怕。
若未来某天失去现在的一切,该怎么办呢?
若进行太多美好畅想,残酷命运又予以她重击,人生再度急转直下坠入深渊,该怎么办呢?
或许只要不怀有期望,就不会承受失望了吧。
这颗背负太多的心早已丧失畅想未来的勇气。
“实在不行就进我音乐社吧。”陆叶凝并未察觉身旁之人颓靡的心绪,抬手勾住她肩膀:“我带你玩音乐,超酷的!”
“我再想想吧。”
……
暮色漫过英才私立鎏金校门时,接送车辆已堵成蜿蜒长龙。
沈余欢将书包带在掌心绕了半圈,身旁的陆叶凝脚步轻快,粉色碎发在夕阳余光里晃动。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望见了梧桐树下的江随。
少年跨坐在机车上,笔直修长的腿随意的支在地面,夕阳下的肩颈线条流畅舒展,宛如古希腊雕塑。
尽管戴着头盔看不到脸,这副画面还是让陆叶凝感慨:“你哥头盔下那张脸应该很帅。”
沈余欢弯着眼睛笑:“你都没看到过,怎么判断出来的?”
“就是一种感觉,这身材这气质,男模不过如此吧?”陆叶凝用胳膊撞她:“你哥以后每天都会这样来接你吗?”
“不,她之后也要工作,就这段时间得空。”
一阵劲爆的铃声突然响起。
陆叶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嘟囔:“真烦人……”
“谁啊?”沈余欢扭头看向她。
“我哥。”
“那怎么不接?”
陆叶凝忽然笑了:“你以为天底下的兄妹关系都像你跟你哥那样要好吗?”
“你跟你哥关系很不好吗?”
陆叶凝摇头:“不至于,就是不熟。”
沈余欢很惊讶:“你跟谁都自来熟,居然跟亲哥不熟?”
“那就说来话长了……”陆叶凝的话被
树荫下招手的人打断:“别管这些了,你哥朝你招手呢,过去吧。”
“好,明天见。”
“明天见。”
跟沈余欢挥手告别,陆叶凝正翘头寻找自家司机,口袋里的手机却一个劲的响个不停。
她无奈接起:“干什么干什么,轰炸我是吧?”
“是你先不接电话。”男人嗓音低沉有力,震的人耳膜发麻,“我在你学校门口,三中这个点应该放学了吧?你人呢?”
“陆夜安,你真是我亲哥吗?!”陆叶凝没绷住笑了,气笑了:“三中是我初中母校,现在我都高二了!”
“是吗?时间过的真快啊……”
“别试图用感慨来掩盖你忘记我年级的事实!”
“听说你跟妈吵架了?”
“别试图转移话题!”
“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啊……”
“嚯,你还骂上我了?!”
两人的争执声被晚风吹散时,沈余欢已经走到了江随面前,从她手中接过头盔。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江随照常问她。
魏安安被一巴掌扇到踉跄的画面从沈余欢脑海闪过,她笑着摇头:“挺好的,没什么事。”
那眼神闪烁的刹那被江随精准捕捉。
看着沈余欢脸上乖巧的笑容,江随唇角动了动,最终只是屈指敲了下她的头盔,什么都没说。
“上车吧,回家。”
“好。”
抱住那道精瘦腰线时,沈余欢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着机车皮革特有的气息,在初夏晚风里酿成令人安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