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铁丝网外,蝉鸣撕扯着闷热空气,刺眼白炽灯将陆夜安的影子钉在水泥台阶上。^白,马`书.院/ ¢耕~歆·醉*全?
作训服布料被汗浸透,此刻正黏腻地贴着他的脊椎骨。
他仰头望着被风吹动的树梢,任由后颈的汗珠滚进衣领。
“队长!”
一瓶水隔空抛来,陆夜安反应极快的接住,抬眸一看,艾朗正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跨上台阶。
“队长,你完成的速度也太快了。”艾朗挨着他坐下,背心洇出大片汗渍。
陆夜安没搭话,只是把水瓶在脚边放下。
“想什么呢?”艾朗歪头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谁惹到你了?”
晚风掀起陆夜安的作训服下摆,下午江随推车时刮到他小腿的触感挥之不去,像被毒藤蔓缠住脚踝。
他沉默片刻,语气飘忽不定:“我好像……被人讨厌了。”
“害,这不是很正常嘛!就你这性格……”艾朗嘴比脑子快,对上陆夜安阴沉的视线,才立即改口:“性格这么优秀,谁不识抬举,还讨厌您?”
陆夜安没接话,只是拧开瓶盖喝水,驼峰般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艾朗笑嘻嘻追问:“不会是那个江随吧?”
“咳……”陆夜安猛的呛了一下,匆忙拧紧瓶盖:“你怎么知道?”
“人家担心你追了几条街,因此被绑架受了无妄之灾,结果你扑克脸配审讯式问话,肯定把人家得罪了啊。\山.叶\屋! *庚_鑫¨蕞`全¨”
陆夜安扯过毛巾盖住脸,眼前陷入黑暗的瞬间,脑海忽然闪过超市里江随那个冷淡的表情。
“我觉得你还是跟人家道个歉吧。”艾朗顿了顿,提议:“要是说不出口的话,那就加他联系方式,发消息道歉也行。”
陆夜安扯下毛巾,霍然起身:“不加,肯定热脸贴冷屁股。”
江随现在可连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他。
上赶着加好友百分百被拒。
“那要不送个道歉礼物?”
陆夜安没有回答。
艾朗挠了挠头:“真就这样不管了?”
“不管了。”陆夜安冷淡的语气被夜风匆匆卷走。
……
夜幕低垂,落地窗映着零星的暖黄光斑。
江随裹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肩头洇出深色痕迹,被她用毛巾擦去。
从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她倒进玻璃杯放微波炉加热。¨微?趣′暁?说.罔· ·庚_辛.罪·筷¢
“叮”的一声,热气裹挟着奶香飘散开。
用冷水冲散杯子烫手的温度,江随才转身朝沈余欢房间走去。
指节叩响房门时,沈余欢正咬着笔帽盯住几何题。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味,台灯光芒将少女单薄的身形拓在墙面,随书写动作轻轻摇晃。
“还在写作业?”江随把牛奶放在书桌一角。
“嗯,还有一点就完成了。”
江随后腰倚着书桌,望着那一堆习题册,忍不住开口:“别写了,都要十点了,快去休息。”
沈余欢的笔尖悬在辅助线上:“可老师说明天要交……”
英才私立的上课时间相对公立较少,但作业一点不少,毕竟学校也要考虑升学率。
江随不以为然:“作业那么多是把学生当机器吗?到时候我去跟你老师说,给你免写作业权。”
沈余欢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眼中闪过错愕:“这样成绩不会下滑吗?”
“成绩很重要吗?”江随轻轻按住沈余欢握笔的手:“余欢,你成绩好或不好都没关系。”
沈余欢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江随揉了揉她脑袋:“我说这话不是要你自甘堕落,只是不想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人生可能性很多,读书不是唯一出路。”
“考不上好大学没关系,干不出什么事业也没关系,因为你的背后有我,不是无人托举。”
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在教育这条路上卷生卷死?
因为读书是改变人生唯一的希望。
可沈余欢不是的。
江随能保她这一世富足顺遂,也只求她健康快乐。
对上她温柔的视线,沈余欢喉咙发紧:“可若不读大学,以后我能干什么?”
江随指尖绕着少女发尾打转,笑得眉眼弯弯:“我给你买栋楼,你无聊就收租。”
“太夸张了吧?”沈余欢也忍不住笑。
“总而言之。”江随俯下身,眼神认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余欢捏着马克杯手柄,热气氤氲过她长睫毛,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轻轻点头:“嗯……”
江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好了,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好。”
江随起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将那一片
灯光与安静留给沈余欢。
回到自己房间,江随发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拿起一看,是有人发来好友申请。
申请人头像是一颗网球,名字是简单的字母“l”,下面还有一条附带消息:【陆夜安】
江随指尖在屏幕上悬停半秒。
与此同时,陆夜安后仰倒在床垫上,盯着天花板的裂缝,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叮咚——
消息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他快速滑开了解锁键。
“对方拒绝了你的好友申请”几个字像把手术刀刺入视网膜。
陆夜安喉结上下滑动,下一秒,手机被他甩进床铺,在被褥上弹跳两下,最终静止不动。
几缕发丝垂落在他额前,却遮不住他眼底的焦躁。
“就这么生气吗?我难道犯了死罪吗?”
他不甘心的重新拿起手机,脑海中又忽然闪过江随那张冷漠的脸,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会再次被拒的预感。
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再次发送好友申请。
打开窗户,等夜晚的凉风涌入房间,陆夜安才觉得身上那股焦躁被稍稍吹散。
他望着窗外夜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