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经过最专业的训练,别说是区区测谎仪,即便是再厉害的心理大师她也能骗过。?x/i?n.k?s·w+.?c?o·m\
可是“想不想”跟“能不能”是两回事。
在陆夜安审视的目光深处,她捕捉到了一抹暗讽,仿佛在说:“只有虚情假意的骗子才会把真心挂在嘴边”。
江随捏着纸张一角,忽然意识到,即便以她的能力,可以把这三个字说的情深意重,说的天衣无缝,却也会应了他的嘲讽——虚情假意的骗子。
对上他漆黑的瞳孔,江随沉默半晌,忽然放下了那张纸:“陆老师关于真心的定义,只能想到是爱吗?”
艾朗笑眯眯开口:“你追那么多条街只为跟他告别,除了喜欢和爱,还能是其他理由吗?”
“当然。”江随忽然倾身凑近,薄荷香混着血腥气拂过陆夜安鼻尖:“比如担忧之类的。”
陆夜安十指在胸前交叉,金属腕表折射的冷光扫过眉眼:“担忧?”
“为什么一个陌生男人开着陆老师的车,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都要请假离校了,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跟上去看看吧?诸如此类的想法,难道不算真心吗?”
陆夜安紧盯着少年漂亮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谎言的痕迹,却只能看到毫不回避的坦荡。,狐¨恋′闻·学! ¨首_发^
这回沉默的轮到陆夜安了。
江随后仰靠上椅背,撸起卫衣长袖时,露出了手肘处狰狞的伤口——那是摔车时在地面蹭出来的。
那抹血红的颜色像钢钉一样扎进陆夜安眼中,让他瞳孔颤动。
“陆老师,世上不能被践踏的一定是真心吗?可你质疑我的每一秒钟,不都是在否定我差点为你搭上性命的结局吗?”
除去其他的隐瞒,她救了陆夜安这事是真的。
救他的出发点是担忧,这也是真的。
但是这一切得到的反馈呢?
是被他摁在这来回审视。
虽然知道这是陆夜安职责所在。
但她依旧非常失望。
艾朗扭过头,看见陆夜安脑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低垂下去,而江随脸上挂笑,锁骨那颗红痣却像雪地里溅开的血。
某个瞬间,陆夜安猛的站了起来。
身后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啸叫,他充耳不闻,转身就往外走。~优+品*小-税~旺* ′追?蕞?新+璋-洁,
“诶,去哪啊!”艾朗懵了,赶忙抱着电脑追上去。
陆夜安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
身后的艾朗追上来,不解:“怎么了老大,不审了吗?”
看着镜子里脸颊滴水的自己,陆夜安又想起江随刚刚那个眼神。
“不审了,放人。”
都要被那个眼神灼穿,近乎无地自容了,还怎么审?
艾朗指尖摩挲着电脑屏幕边缘:“放人?可是这小子确实有点可疑啊……”
“那十个人到底是因为其他势力的介入而被杀,还是被江随一个人杀的,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
“当然是第一个,要是江随杀的也太离谱了……”
“对,第一种更有可能,但我们没有其他线索,于是只能从江随这找突破口,可是我们能从他这里确认的也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小子……”陆夜安忽然转身,看向问询室的方向,“坏不到哪去。”
一个我爱你能随便说出口,甚至骗过别人之后还会感到得意的人,陆夜安只会觉得此人无药可救,不过江随没有这么做。
因为担忧,在他车后追了好几条街,这事更是真的。
如果那几个人真是江随杀的,那江随甚至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些串在一起,能得出的结论只剩一个——江随绝不是什么恶徒。
艾朗挠了挠头:“那个测谎仪……”
“扔了。”陆夜安语气坚决的打断他,突然刹住脚步,从内袋掏出个银色物件抛过去,“把这个给他,再带他去医务室包扎。”
艾朗接住还带着体温的金属盒,打开发现是军部特供的止血凝胶。
再抬头时,只看见陆夜安被光影切割的背影,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墙角,像收拢的鹰翼。
霓虹灯漫过窗台时,钥匙转动声惊亮了玄关的感应灯。
江随刚把沾着硝烟味的卫衣脱下扔进编篓,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见到施意了吗?怎么一个下午都没回消息?”林听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背景里还有塔罗牌洗牌的哗啦声。
江随倒进沙发,金属搭扣磕在玻璃茶几上发出轻响:“遇上点意外。”
“什么意外?”
江随简单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林听倒吸一口凉气:“我去!闹这么大?!”
“动静是有点大,但好歹图纸没有真落
到暗渊手上,可我想不通那个zero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键盘密集敲击声,像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伴随着林听郑重的语气:
“我会尽快黑入他们的备用系统,找找这个zero的线索,你也累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江随偏头看落地窗外流淌的霓虹,玻璃倒影里,手肘处绷带缠绕的弧度像新月。
通话挂断的嗡鸣声中,她摸到口袋里冰凉的金属盒,陆夜安给的止血凝胶正在夜色中渗出凉意。
看着城市茫茫夜色,江随无奈叹了口气。
本来今天就打算回海城找施意。
出了这档子事,只能等到明天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