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心任何人

秦征月看着那一包袱东西,如同捧着烫手山芋。

她心里清楚,这偌大的侯府早就不如四年前的昌盛,本来以为魏垣回来,侯府能重新振奋。

可事实证明想法永远比不上现实。

他们来了这些时日,也算看清楚了侯府错综复杂的情况。

老夫人想拿捏棠浅吟,棠浅吟不似从前温和,直接和老夫人对着来,老夫人气不过,拉出被关了四年的杨淑琴。

棠浅吟受伤,就是杨淑琴一手导致。

老夫人打着歉意的旗号给棠浅吟送礼,棠浅吟又举着孝顺的名义反手给了杨淑琴,这祖孙三代斗法呢!

她和几个孩子的贪婪,只怕会酿成大祸!

秦征月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再度催促道:“秀德,你还愣着做什么,把东西送回去啊!”

魏冬雪和魏秀德却不这么想。

“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魏冬雪翻了翻那些东西:“母亲,您不是亲眼看到大伯母叫人把东西放起来的?”

“是啊!”秦征月寒着脸,不想解释太多:“可我也没一直守着,谁也不知道杨淑琴会不会调换里面的东西!”

“大伯母不是疯子吗?”魏秀德嘶了一声:“一个疯子,她能认识金银珠宝不奇怪,可怎么会想到调换里面的东西?”

“母亲是不是记错了地方,或者记错了匣子?”

秦征月苦笑着摇头:“我不会记错,那匣子上是褐色的双鱼纹路,匣子扣用的是不同的深绿色,这个样式极少见。”

“我也不知道杨淑琴为何会这么做,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但现在,这些东西绝对不能捏到我们手中。”

“秀德,思雪把人引开了,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放回去,否则一旦事发查起来,本来跟我们没关系,最后也会牵连到我们。”

魏秀德微微蹙眉。

他一腔热情全部被这些东西浇灭了,难以置信之下他再度翻了一番。

再三确认下,他心里最后那点侥幸也没了,就是假的!

他费尽心思拿回来的东西,一大层都是假的,剩下的真货不值钱!

“秀德?”秦征月见他神色发狠,不由蹙眉:“再晚就来不及了!”

魏秀德只能不甘心的拿起那些东西,匆匆往华年苑而去。

……

魏思雪帮杨淑琴得了机会,杨淑琴一刻不敢耽搁,一路奔跑终于到了潇湘苑。

她一定要将埋在心里的秘密告诉魏垣。

她只剩下魏垣了,如果悲剧重现,她不敢想侯府会做出什么事!

魏垣疼的睡不着,浑身上下用过刑的地方如火烧一样难耐。

尤其是手上的疼,都说十指连心,那股痛简直要将他的理智湮灭。

吃了好几次止疼的汤药,不仅没能止住浑身上下的疼,反而让腹内不适,胃也跟着疼了起来。

难以忍耐之下,他只能不断发出呻吟来分散痛楚。

杨淑琴在门外听着他的声音,心都要碎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匆匆进门:“阿垣!”

魏垣仿佛疼出了幻觉,听到声音后眼泪直流:“母亲,好痛,我好痛啊!”

“阿垣,我的儿。”杨淑琴扑上前,想将魏垣搂在怀里:“你受苦了!”

可看他上上下下不同程度包裹的纱布,哪里敢碰?

母子俩相对,泪流成河。

也是这时候,魏垣才反应过来,刚才并不是幻听,母亲真的来了。

他动了动疼的发僵的身体,艰难侧头去看杨淑琴:“母亲,祖母不是下令将您关起来了?”

“这么晚,您,怎么出来的?”

白天母子二人见了一面,魏垣已经确定杨淑琴是装疯卖傻。

或许,曾经真的有过神智失常的时候,但现在绝对神清目明!

杨淑琴知道儿子已经清楚,这里没外人,她也顾不得装了。

看着魏垣痛苦的样子,杨淑琴眼泪如开了闸的水一样,哽咽的不成样子

“我想你,挂念你的伤压根睡不着,恰好魏思雪帮忙,所以短暂的逃了出来,你后面请过大夫没有?”

“实在不行,用棠浅吟的旗号去请太医过来,总这么疼也不是个事儿。”

魏垣示意追风把其他人带出去,在门口望风。

等人都出去了,他才勉强从泪眼中挤出一丝笑意:“大夫都看过,没办法的事。”

“这种外伤只能暂时疼着,止疼的药吃进去也没用,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疼痛。”

杨淑琴听得心碎,咬牙恨声道:“这裴行简下手也太狠了,不是说没有证据吗?”

“他这么对你,是不是想屈打成招,若真是如此,你写一封状纸,直接将他给告了!”

魏垣点点头:“裴行简故意的,他倒不是想真的屈打成招,而是挟私报复。”

“棠家山庄山匪的案子,乃是我身后贵人帮着善后,饶是北镇抚司也无法查到消息。”

“他从逢安苑搜到的那封信我看过,的确是我的笔迹,但绝对不是我写的,一定是他着人伪造!”

一口气说到这,魏垣背后已然疼出了一身冷汗。

有些汗渗到伤口附近,如撒盐一样!

魏垣忍住疼,几乎是用气音往下:“母亲,裴行简跟棠浅吟那贱妇一定有往来,您在府上最不起眼。”

“儿子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到证据,我咽不下这口气,一旦寻到,我要让棠浅吟和裴行简这对奸夫淫妇付出代价!”

这件事,他原本想交代祖母。

可祖母一心将侯府摆在第一位,都闹到这份上了,还抱着希望想攀附太师府,利用太师府。

为了摆在明面上的脸面,祖母未必肯帮忙。

就算肯,棠浅吟和老夫人明着撕破脸,她绝对有所防备。

杨淑琴就不同了,谁会一直注意疯傻之人的动静?

“啊?”杨淑琴听到这话一顿:“棠浅吟和裴行简,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你和棠浅吟相识后来往过密,算得上青梅竹马,哪里有裴行简什么事儿?”

魏垣不想提起从前,他咬着牙关道:“棠浅吟或许真的没多少记忆,但裴行简不一定。”

“他大张旗鼓给棠浅吟送东西,足以见得肯定是问题的,您别多问,帮我盯着就好。”

“而且,您总这么疯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然棠浅吟找了不少大夫来给您看诊,不如就顺着那些大夫的意思,早点好起来。”

“我……”杨淑琴欲言又止,重重叹了一口气:“阿垣,不瞒你说,我并不是逃避现实才刻意装疯卖傻。”

“当年出了些事,如果我不装疯,只怕你我天人永隔了!”

魏垣想到白天杨淑琴说的话,忍不住追问:“您既然开了口,为何不把事实真相告诉我?”

“不是我刻意隐瞒。”杨淑琴擦了把眼泪,将声音压到最低:“事关重大,我不敢乱说。”

“而且有些事,只有你亲自去寻找真相,才能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魏垣提着一口气,身上的疼痛无孔不入,他吸了一口气:“我现在这样,这么去查?”

“您一点儿线索都不曾给我,我从哪里入手?”

杨淑琴犹豫一瞬,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侯府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阿垣,人心隔肚皮,我希望你对所有人都要有防备才好,包括我,也包括侯府所有人!”

魏垣再傻,也听得出这弦外之音。

他瞪大眼:“是祖母!”

杨淑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擦了把眼泪:“阿垣,要找证据,一张嘴的事,谁会信你?”

魏垣张了张嘴。

现在的局面,他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依母亲的意思,父亲的死和祖母有关,可父亲是祖母唯一的亲儿子!

杀了亲儿子,对老夫人有什么好处,何况父亲最孝顺了,什么都紧着侯府和祖母。

如果母亲说的是假话,也没必要,他是母亲唯一的血脉,母亲没必要挑唆他和祖母的关系。

这下,魏垣不止身上疼,心里和头更疼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外边传来一阵喧闹,隐约听得见是春荣嬷嬷的声音。

杨淑琴也听到了,她赶紧起身:“阿垣,我要回去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对任何人都不要放松警惕。”

“还有肖婉婉,她被送走就送走,女人多得是,你别犯傻!”

来不及叮嘱再多,杨淑琴一边说一边从窗口翻了出去。

潇湘苑有个后门,直通隔壁的小花园,从那边回华年苑很近。

春荣嬷嬷带人过来扑了个空。

刚才守着华年苑的婆子去汇报,老夫人让她去华年苑瞧瞧,华年苑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她猜到夫人往这儿来了,没想到猜错了?

“回华年苑!”春荣嬷嬷深吸一口气:“别打扰少爷休息。”

杨淑琴紧着从小花园走,没想到行至一半,恰好撞见了魏秀德。

魏秀德行色匆匆,手中抱着一个小包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杨淑琴对外还是个疯子,她不好叫住魏秀德,只能轻声哼了哼,随手揪下一把花捧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