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轻嗯了声,伸出手接过刮胡刀,指尖拂过傅寒洲的掌心。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傅寒洲摇头拒绝,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只交代一声:“娘子,记得帮我打好孔啊。”
“好,我会记得的。”
说罢,虞昭吹灭烛火,钻入被窝与傅寒洲相拥而眠。
听着傅寒洲逐渐变得平缓有力的心跳声,虞昭嘴角微勾,又多等了一刻钟,确认他睡熟之后才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就着皎洁的月光,虞昭将傅寒洲口中的“玉佩”开了个孔,用她为数不多的编绳技巧,编成随时方便拿取的玉佩吊坠。
晨曦破晓,鸡鸣四起。
甄珍一觉醒来就见到虞昭坐在灶房门口,抬头就冲她笑。
“小珍姐,我可能半个月都不回府。你有任何需要就找晚秋,晚秋做不了主,你就去找我夫君。”
甄珍故意为难她:“若是你夫君也说做不了主呢。”
虞昭笑意盈盈地口吐恶言:“那就请小珍姐把要求当臭屁给姑奶奶憋回去!”
“啧,我还以为某人改邪归正了呢,还是跟从前一样是混世魔女。”
甄珍吐槽一句,用鞋尖踢了踢某人碍事的大长腿,恶声恶气道:“你一大清早不抱着你俊美夫君睡觉,跑来这作甚?闪一边去,别妨碍我做早膳。”
“不开玩笑了,我同你说正事。粮砖的事已过了明路,你只管放心大胆研究,需要任何原材料都可以调配。”
虞昭看了看天色,她没多少时间浪费,必须得速战速决。
甄珍不想听虞昭在那长篇累牍说些没用的话,索性先发制人,以毒攻毒:“就你那黏糊劲儿,没大事肯定不会抛下你夫君。说说看,你这次要干什么大事?不能说是吧?行,你当我没问。”
虞昭笑眯眯地扔出一把利刃,直插甄珍心口:“小珍姐,李景沅做梦都惦记着你呢。”
甄珍的脸色跟变色盘似的变来变去,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别提多复杂了。
虞昭成功扳回一城,高高兴兴地进宫去了。
傅寒洲一觉醒来,习惯性地喊了声“娘子”,没等来想要的回应,他的瞌睡虫立马就死光光。
他长吁短叹,活脱脱一个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夫。
甄珍被虞昭口头战胜了一回,本想着从傅寒洲身上找补回来,见他蔫了吧唧的小白菜模样,到底没把气撒在他身上。
傅寒洲强打起精神来同甄珍打了声招呼,正打算随便找点吃的垫垫肚子,听到甄珍说:“虞昭亲手给你煮了鸡肉粥,还让我给你做肉包子。”
“多谢甄御厨。”
傅寒洲登时喜笑颜开,他时刻谨记着男女大防,进退有度,专门等甄珍让出足够宽的位置,他才过去提起食盒。
食盒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鸡丝粥,傅寒洲一看就知道甄珍没骗他,鸡丝粥真是虞昭煮的。
为了掌控好上天赐予的天赋,虞昭对力道的控制强到变态,连从小学厨的甄珍都比不上,连切鸡肉丝都有着她强烈的个人风格——粗细长短跟用尺子量过一样。
傅寒洲拎着食盒回到书房,一口一口地喝完鸡丝粥,回味了一番才开始啃肉包子。
唔,这肉馅儿多得过分,皮只有薄薄的一层。
傅寒洲一口气连吃六个,到最后打了个饱嗝。
回到灶房,厨娘笑言:“姑爷,小姐交代若是姑爷吃不腻,每日都给你安排大肉包。”
傅寒洲不太懂虞昭为何有此安排,认真想了想说:“额,倒也不用日日安排大肉包,我吃素菜包子也行的。”
厨娘与甄珍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
傅寒洲云里雾里,搞不懂他这回答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
甄珍没给傅寒洲太多时间思考,她将话题拉回到粮砖上:“傅公子,听说你对种植御麦颇有心得,不如同我说说?”
她之所以出宫,就为了将御麦加入到粮砖里,以此改良粮砖。
傅寒洲没有藏私,他将自己所知道的御麦相关知识,全部说出来。
细究下来,其实也没多少值得说的地方,粮砖的制作工艺本质就是要将粮食研磨成粉状,再利用糯米粉制成的浆水将粮食粉末给融合起来,经过高温烘烤以达到长时间保存的目的。
粮砖的制作原理大概如此,所谓的“改良”,实际上就是在这大致框架上进行各种粮食粉末的配比试验。
制作原理听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却不容易,要不是甄珍有家传的粮砖制作工艺,怕是半个月的研究进度,无限等同于零。
虞昭入宫之后,恰逢退朝,诸位认识不认识的大臣们,大多数都跟虞昭友好交流。
唯有拄着拐杖的镇国公,看虞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断地从鼻子里喷气。
虞昭面带微笑,乖巧问好:“给镇国公请安。”
笑容之下,她恶狠狠腹诽道:要不是认得您这张老脸晓得您是镇国公,我还以为小黑悄悄从马厩跑出来,跑到我面前撒野呢。
“你是不是故意将那小御厨拐跑的?”镇国公不是无缘无故看虞昭不顺眼的,他张口就给虞昭扣黑锅。
虞昭一脚踹飞飞过来的黑锅:“镇国公,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你少跟我装疯卖傻!姓甄的小御厨在不在你府上?你是不是打算把人扣下?”
镇国公哐当一下又扣下一顶黑锅,比之前的大还黑:“我进宫就盼着能喝口小甄御厨的元气汤,你居然把人拐跑了!”
虞昭对天竖起两根手指,半真半假地说:“天地良心!我只是想哄我夫君多吃几口饭,长得再壮实些!”
镇国公的拐杖敲地砖,敲得哐哐作响,“你这小坏丫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走!跟我去御前找陛下评评理!”
虞昭一路走一路跟镇国公顶嘴,她这人一向尊老爱幼,但她不敬张口给她扣黑锅的老不羞!
一老一少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吵,宫女和太监乃至于禁卫们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吵架二人组,耳朵却有志一同地竖起高高的。
她们没坏心眼,就想听听一老一少究竟在皇宫之中吵些什么。
勤政殿外,虞昭没见到熟悉的身影,想到那张泛着死气的青黑脸庞,她不由得叹了一声:“唉~”
镇国公横眉怒目道:“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莫不是变着法子咒我?”
从香囊里翻出一颗饴糖,虞昭出手疾如闪电,塞入镇国公那张叭叭个没完的嘴里,堵住他的话头。
没了那喋喋不休、蛮不讲理的控诉,虞昭重获耳根清净,随后又掏出一颗蜜饯,塞入自己的嘴里,冲镇国公竖起大拇指。
生活很苦,来点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