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铭恩厚着脸皮提出他的要求:“小姐,小生还有个不情之请。小生想在定国公府借住一阵子,主要是想抄录藏书阁里对建设定北镇有用的书籍。”
他跟虞昭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他发现虞昭最讨厌玩弄话术之徒,有事说事,她能办就办,不能办就拉倒。
换做是昨日,虞昭定要骂郑铭恩阴魂不散,但这回她倒是爽快答应下来。
郑铭恩要把抄录的书籍带到边关的定北镇,虞昭对他改观不少,吩咐晚秋给郑铭恩收拾客房,并开放藏书阁给他借阅和抄录书本。
郑铭恩与虞昭只聊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急着抄书,另一个满腹心事。
虞昭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发呆,脑袋放空。
直到李景沅不请自来,虞昭才勉强提起些精神:“你来我家干嘛?”
李景沅记忆中的虞昭从来都是小太阳一样的人,仅有少数几次见过她死气沉沉的模样,他来到虞昭的面前,作揖道歉:“虞昭,我是专门来给你赔礼道歉。”
“李宝珍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人,你提醒她情有可原,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虞昭不想跟李景沅翻旧账,她只想安静地当蘑菇,不想浪费力气跟李景沅掰扯那些有的没的。
李景沅头皮一麻,他宁肯虞昭将他胖揍一顿,也不要跟他说这些通情达理的话。
他太清楚虞昭疑心病有多强,内里有多么“排外”,真正能走入她内心的人没几个,之前的他至少还能算一个。
“虞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忘了你曾对我承诺,你会永远当我的朋友?”
彼时,李景沅略施小计,哄得虞昭许下承诺,他才能靠近虞昭。
天知道,十岁的虞昭有多难接近,她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整个人处在极度不安的状态。
李景沅本想从后门吓吓她,虞昭抽出一把软剑差点把他送上西天。
彼时的李景沅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他很喜欢虞昭,但她太难亲近,灵光一闪就想到借机要求虞昭承诺当他的妹妹。
虞昭没同意,她有的是哥哥姐姐,李景沅算哪门子哥哥?
李景沅惯会胡搅蛮缠,软磨硬泡一个多月,逼着虞昭松了口,承诺当他永远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他。
回忆起那段时光,虞昭眼波流转,良久叹了口气:“你随意,别烦我。”
李景沅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虞昭的对面,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
虞昭权当他不存在,她早已习惯了这泼皮无赖,越是理会这厮越是来劲儿。
等傅寒洲收到消息赶到,隔着老远瞧见李景沅“含情脉脉”地看着虞昭。
虞昭为什么没有驱离这登徒子?
傅寒洲脑补了些有的没的,心口沉甸甸的。
下意识地,傅寒洲想要转身走开,但他转念一想,我是明媒正娶的夫君,要走也该是外人走!
如是这般一通心理建设,傅寒洲不再胆怯,他快步来到虞昭的身旁,冲李景沅点点头,低头问:“娘子,想不想出门逛逛?”
“去哪里?”
虞昭心烦意乱,她也不想待在定国公府,目及之处都是家人的鲜血。
“我们去农庄摘洋柿子和西瓜。”
傅寒洲提了个虞昭无法拒绝的地点。
李景沅特没眼色地硬挤上马车,他也不说话,但人就是赖着不走。
傅寒洲与李景沅同在一个马车里,他感觉很是别扭,可他见虞昭没出声驱赶,他也不好做这种失礼的事情,只得把李景沅带到农庄。
李景沅进了农庄跟野猪下山找食吃没区别,特别自来熟地跑地里摘洋柿子:“妹夫,你这洋柿子种的真好啊!”
他不必傅寒洲招待,自行跳下马车,留下一句话就跑去找庄户问这问那,没一会儿就抱了一个大西瓜和一篮子洋柿子过来。
“妹夫,吃西瓜。”
虞昭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跳起来给了李景沅一个脑瓜崩:“李景沅你给我安静点!这是我夫君的农庄,别整得好像是你的一样!”
“嘿嘿,一家人计较那么多了干啥。是吧,妹夫?”
李景沅的兴致越发高昂,他乐颠颠地又跑远了。
虞昭气得揉额角:“夫君,这泼皮无赖真真烦人!你等着,我就把他扔出去!”
“武安郡王活泼开朗,有他在,农庄添了许多欢乐。”
傅寒洲双手按住虞昭的太阳穴,边替她揉边安抚她。
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被李景沅一口一个“妹夫”给哄高兴了,才会暗戳戳地帮他说好话。
安抚不成,反而引来虞昭不满:“夫君,你该不会是被他两声妹夫给收买了!”
“他姓李,算我哪门子兄长啊?他成天不着调,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给人添麻烦!妥妥一烦人精!”
“喂喂喂!虞昭你当着我的面这么骂我!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告诉你,你再抹黑我,我,我就,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李景沅吵吵囔囔,他一个人顶五百只鸭子。
虞昭悔不当初,她就不该开口跟这厮说一个字!
随着李景沅骚操作频出,傅寒洲原先那点醋意早就没了。
他确定李景沅对虞昭没有一丁点男女之情,虞昭对李景沅也是如此。
非要用准确的词语来定义这段特殊关系,大概就是没有男女之情的青梅竹马,彼此信任却又不会结为夫妻。
“妹夫,我跟你讲,虞昭这人可龟毛了!她还特会装!”
洋柿子朝李景沅面门砸过来,他嗷一声怪叫,“虞昭,我警告你啊,你再这样,我就抓妹夫当挡箭牌!”
此话一出,虞昭攻势更猛,同李景沅空手赤拳地打了几十个回合。
直到李景沅被虞昭打的鼻青脸肿,四肢无力地躺在地上才休战。
“虞昭,你出气了吧?能原谅我的‘背叛’了吧?”
虞昭气喘吁吁地望着摊成“大”字的李景沅,心情复杂,她抬头对上傅寒洲担忧的双眸,下意识地扯出一丝笑容。
“啧,虞昭,你别装了!你假笑的样子让人拳头痒痒的!”
李景沅话音一落,惨叫一声:“┗|`o′|┛ 嗷~~”
出手的不是虞昭,而是默默观战的傅寒洲,他给了李景沅一脚:“我娘子千般好,你说她不好,我要生气的。”
“虞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挑的丈夫跟你一样护犊子!”李景沅阴阳怪气道。
虞昭没长骨头似的挨在傅寒洲身上,瞥着李景沅说:“我没觉得你背叛我,我那会儿心情不太好。误会已解除,你赶紧回宫。”
“不,我不想回去。皇祖父要我同太子一起接待北狄使臣,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