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公子不必那么快就拒绝我,我也只是……”
话刚说一半,门吱呀一声打开,祁盛羽看见来人是祝且月,人一下也坐直了起来。
“换了一身衣服会不会觉得好受一些?”
祝且月嘴唇有些苍白,闻言便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想让祁盛羽为她担忧。
倒是没发觉姜柔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我只是受了凉而已,慢慢休养就是。反而是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只怕要化脓感染,我现在去外面采一些草药。麻烦姜姑娘照顾,我去去就回。”
还没等祁盛羽反应过来,祝且月便拿起厨房中放着的竹篓背在身上走了出去。
想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特别是不知道现在皇帝的人有没有追上来,祝且月回过头来抓起一把草木灰往自己脸上抹了抹。
直到看不清楚自己的样貌,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寝屋里又只剩下姜柔和祁盛羽两人。
“公子,我一介草民,没有办法为你做什么,但只要你愿意带我走,我什么都可以学!我自幼父母离世,一个人被祖母牵扯到大,现在祖母也不在人世,我也只是想要在这人世间找一个依靠而已。”
说着说着,姜柔忍不住擦了擦自己堪堪掉下来的眼泪。
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一眼祁盛羽,本以为男人会露出心疼的眼神,随即答应她的说辞。
没想到祁盛羽依旧面色淡淡,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姜柔的话放在心上。
姜柔愣了愣,对于祁盛羽的反应很是奇怪。
“你看我一个人住在这草屋里,每天也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到头来没有什么变化。若是公子愿意让我跟随你,吃再多苦我也愿意。”
“姜姑娘,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应该让你跟着我。”
祁盛羽打断了姜柔的话,语气依旧平淡,眸光中含着七分疏离。
这话对她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创。
“我们已经被仇家记恨上,接下来只会过着把脑袋悬在脖子上的日子,当然不能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冒险。”
姜柔的脸上依旧还有不甘心,可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似乎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那我先不打扰公子休息了,我就在隔壁的房间。你要是有需要喊我一声我便过来。”
祁盛羽点了点头,没再看姜柔的神色,自顾自的眯着眼睛开始休憩。
眼见得男人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姜柔攥着的手也只能松开,垂着头往房间外走去。
另一边,祝且月顺着刚才他们一路从洞穴回到草屋的位置,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想要的草药。
本身人就有些虚弱,现在一弯腰抬头更是觉得天旋地转,人像踩在棉花上面一样无力。
所幸在五毒谷三年养成的坚毅还能支撑她不倒下。
想到祁盛羽还在等着自己,祝且月咬咬牙狠下心。
看来不得不回树林看看了。
望着那近乎垂直的悬崖壁,五毒谷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时她也是这般,被困在小小一方天地。
咬着牙一点一点往上攀又掉下来,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现在还在牵扯着她的身体。
望了望四周,祝且月突然发现山壁边上有一条小道,被灌木掩盖着。
把灌木丛掀开,竟然看见地上有着一深一浅的脚印。
她心里警铃大作,瞬间睁大眼眸,几番犹豫后,还是顺着这条路往深处走去。
“我们那时不是看着他们两人跌落悬崖了吗,何苦还要再找一遍?那尸体掉入江里怕是骨头都冲散了。”
“上面的交代你难道敢不听?人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就算找不到也得有个什么东西回去交差。”
祝且月压低声音,将耳朵竖起,细细听着这若远若近的对话声。
听清楚那说话的内容,心猛的沉了下来。
她猜测的果然没错,皇帝疑心病那样重的人,怎么可能就仅仅因为他们跌落悬崖就不再追究。
已经想要赶尽杀绝,就更加不会给他们留下生的希望。
想到现在追兵离自己这样近,草屋里面又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姜柔和身受重伤的祁盛羽,祝且月的心忍不住沉了下来。
姜柔现在还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官兵现在找过去,还不知道她会不会说漏嘴。
一想到此,祝且月再也顾不得其他,加快脚步就往山底下钻了回去。
草屋外面,姜柔腰间还悬挂着祝且月递给自己的玉佩,开始搓洗着祝且月和祁盛羽的衣裳。
她和祁盛羽说的话倒是没有参假,她的确从小孤苦伶仃长大,有一个完整的家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原本以为这辈子或许就这样草草结束,没想到会遇见祁盛羽,并对他一见倾心。
尽管他的经历确实吓人,可对姜柔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可以逃离这里的机会。
“这么好的布料,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够穿上就好了。”
姜柔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洗干净血渍以后,姜柔忍不住伸手在上面细细的抚摸起来。
没想到居然在祁盛羽的衣服上摸到了金线刺绣的花样。
姜柔愣了愣,将那衣服往干净的水里再泡了泡,看清楚上面的图案之后忍不住往后跌坐了下去。
她虽然什么都不懂,大字不识几个,但不代表她连衣服上的龙纹都看不出来。
难道躺在屋里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商贩,而是皇家的人?
这么一想,姜柔的心都忍不住加速跳动起来。
好巧不巧,祝且月现在也撑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祝姐姐怎么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了?”
姜柔将女人搀扶起来,看见她面上的慌张,心也跟着下意识的悬了起来。
“这边有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藏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动作要快,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祝且月慌乱的对着姜柔说着,手上因为着急,攥着她肩膀的力度也忍不住重了几分。
“房子后面有一个地窖,平时我会往里面放酿好的酒,可以暂时先躲在那里。”
祝且月听完没有犹豫,马上就将寝屋中的祁盛羽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