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霸说话时，杨洛一直紧盯着他，只见对方目光微微下垂，眼角带着藏不住的疲惫，但眼神清澈坦荡，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凭着自己的读心术，杨洛能确定，吴天霸说的都是实话。
其实一开始，杨洛只是想试探试探，本来杨洛只是想旁敲侧击问问态度，没想到吴天霸直接交底了。
要不是读心术靠谱，他都要怀疑吴天霸是不是在演戏，故意说这些话来迷惑自己。
吴天霸抱了抱拳，着急地说：“军队乃国之重器，卑职身陷泥潭这些日子，日夜惶恐，既怕东窗事发连累妻儿老小，更怕愧于祖宗忠烈之名蒙尘。”
杨洛见他坦诚，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就明说了，灵州哪些官参与了私盐买卖，我心里大概有数，等拿到证据，朝廷肯定会收拾他们，你是功臣后代，我又是朝廷派来管淮南军政的，保你清白不过是举手之劳。”
吴天霸一听，赶紧表忠心：“大人但有差遣，卑职赴汤蹈火！”
杨洛马上追问：“听说城防军负责巡查灵州漕运，你了解多少内情？”
吴天霸说：“漕运这水太深了。表面上是盐商在做生意，实际上私盐都走他们的船。暗地里漕帮把持着河道，漕帮的兄弟们本来都是穷苦人，为了谋生才入了漕帮，结果被贪官逼着运私盐。”
杨洛皱着眉头追问：“这么说，漕帮也掺和进私盐买卖里了？就没有几个清白的人？”
吴天霸苦笑着摇摇头：“大人，漕帮的兄弟也是没办法。以前他们只运些正经货物，赚点辛苦钱。可后来贪官们卡住河道，不交‘过路费’就不让船走。慢慢的，漕帮被逼着帮盐商运私盐，不然连饭都吃不上。不过据我所知，漕帮里还是有不少人不想干这昧良心的事，只是敢怒不敢言。”
杨洛摸了摸下巴，心想漕帮这么多人，说不定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于是他又问：“你跟漕帮的老大熟吗？能不能联系上？”
“卑职倒是认识漕帮二当家周华，他这人还算仗义。之前有几个城防军的兄弟家里揭不开锅，还是他偷偷送了些粮食。”吴天霸想了想说，“但老大金大牛是贪官的走狗，什么坏事都干，想从漕帮找证据，还得先把老金解决了。”
杨洛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好！既然老周这人靠谱，那就从他入手。你找个机会约老周见一面，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他谈。咱们争取把漕帮争取过来，里应外合，不怕拿不到那些贪官的罪证！”
吴天霸点点头：“卑职明白！我这就去安排，不过大人，老周虽然讲义气，但漕帮毕竟是江湖门派，他们最看重‘信义’二字，您见了他可得多费些口舌。
杨洛说：“放心，我心里有数。对了，我再问你，聚贤商会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没忘，来的路上有人雇杀手暗杀自己，可光有杀手的证词没用，聚贤商会有一大堆借口推托，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所以杨洛就没用这档子事去找聚贤商会的麻烦。
吴天霸说：“聚贤商会是灵州最大的盐商联盟，会长叫钱万贯，这人特别狡猾，和齐景行那帮贪官勾结得很紧，还养了一群打手和杀手，在灵州，只要肯花钱，什么事儿他们都能插手。”
杨洛眼神一凛：“这么说，我查私盐案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聚贤商会？”
吴天霸点头：“没错！钱万贯这人做事心狠手辣，谁挡了他赚钱的路，他就想办法除掉谁。大人这次来查案，动了他们的蛋糕，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您，我还听说，这商会背后有镇南王府撑腰。”
杨洛一听背后牵扯到镇南王府，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面上没露怯，反倒冷笑一声：“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有靠山。不过有镇南王府撑腰又如何，真当我不敢动他们？”
吴天霸压低声音提醒：“大人，钱万贯这人黑白两道通吃，跟漕帮的金大牛同样有勾结，商会里还有不少江湖上的高手。要是明着和他对着干，怕是要吃大亏。前阵子有个外地来的盐商想在灵州分杯羹，没几天就‘意外’溺死在河里了。”
杨洛想了一会儿，沉声道：“有办法了！既然钱万贯和漕帮老大金大牛穿一条裤子，咱们就从漕帮二当家周华身上打开缺口。先把漕帮争取过来，断了聚贤商会运私盐的水路，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可钱万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吴天霸有些担心，“他说不定会派人盯着漕帮，一旦发现周华和咱们有来往，恐怕会先下手为强。”
“所以咱们得快！”杨洛立刻叫来陈安，吩咐道：“你连夜准备一份厚礼，再写一封诚恳的信。明天一早让吴将军带着人去找周华，就说我杨洛想和他交个朋友。记住，礼要重，话要软，先把人稳住。”
陈安领命刚要走，杨洛又叫住他：“等等！再从缇骑里挑几个身手好的，暗中跟着吴将军。要是聚贤商会的人敢动手，直接给我把人扣下！”
等陈安离开后，杨洛看着吴天霸说：“吴将军，这次任务凶险，你得多加小心，如果周华愿意合作，咱们就趁热打铁，让他带着漕帮兄弟把金大牛扳倒。要是不愿意……”
杨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咱们也得想办法让漕帮没办法再给聚贤商会运私盐。”
吴天霸抱拳应道：“卑职明白！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周华请到大人面前！”
当晚，吴天霸换上便服，带着陈安准备的礼物和书信，摸黑往漕帮据点去了。
为防万一，陈安亲自带了十名缇骑远远跟着，藏在暗处随时准备接应。
漕帮的据点设在灵州城外一处破旧的码头仓库，吴天霸刚到门口，就被几个壮汉拦住。
他报上名号后，一个小喽啰跑进去通报。没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快步迎了出来，正是漕帮二当家周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