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成埃落定,苏时雨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她与父亲掩面而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外边传来隐隐沉重的脚步声,
苏时雨探出头去,却发现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迎面走来,
他身穿一袭紧身黑衣,腰里别着一块琉璃坠玉,头发高高束起,眉毛上挑,倒是隐隐带着少年的精神气,
苏时雨很少看到他如此打扮,
上辈子他身为太子殿下,锦衣华服簇拥他一生,他几乎每一步都要算计,就怕阴差踏错,满盘皆输。
他身后的赤衣拿着钥匙,缓缓开了牢房的门,
苏时雨震惊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沈渊道:“救你出去,”
“可尚书大人说我们还没脱罪,不能离开大牢的,”
“放心,我只是放你们出来,暂时还不能回苏府,”
“那我们住何处?”
“自然是与我一起同住刑部,”
苏时雨见那锁已然打开,知道沈渊是有备而来,遂也不与他多掰扯,
她就这样与父亲一起光明正大的离开大牢,
日落时,周昀卿去苏府把赵清菱也接了过来,陪苏时雨解闷,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嫣嫣,”
赵清菱见她安然无恙,立马一把抱住她,眼睛里的泪珠一颗颗落下,显然是激动坏了,
苏时雨垂着赵清菱的肩上,柔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母亲现下怎么样,我离府这几日,她有没有按时吃饭,”
赵清菱道:“母亲一切安好,你和父亲入狱一事,我怕她担心,所以并未与她说,”
苏时雨握着她的手,笑道:“表姐做得不错,”
得到苏时雨赞同后,赵清菱眼底也浮现一丝笑意,
突然,一个官差来禀报,
“我们世子特意办了洗尘宴,给姑娘接风洗尘,世子叫属下带两位姑娘过去,”
苏时雨问道:“我父亲可出席,”
“国公爷说他乏了,并未出席,”
苏时雨知道,他这个父亲大概是看出他们年轻人的弯弯绕绕,所以不想掺合,
苏时雨睡了一整天,也感觉身子松软,正好出去走走,便没有拂了周昀卿的好意,
夜晚,微风簌簌,一轮弯月只挂云霄,
苏时雨与赵清菱到达宴会的地方,才发现里面冷冷清清,竟只有沈渊与周昀卿二人,和零星几位下人,
下人在旁边切肉,另一个下人则在那树枝串起肉片,往火里烤,一会撒上香料,传来一阵飘香,
而沈渊则坐着给自己斟酒,见苏时雨来了,急忙邀她坐在他的身侧,
而旁边的周昀卿也跃跃欲试,似乎也想让苏时雨坐在他身旁,
苏时雨看着二人身侧的位置,一时犯了难,
周昀卿与她自小一起长大,此次也对亏了她,保全父亲与她,
可沈渊兴师动众去请来其他两位尚书,为她脱罪,于情于理,她也该感谢他,
可,她已经不想与他再有所牵扯,
想到这,她立马侧着身子,朝周昀卿那边走去,几乎是一气呵成,神色无常的落座。
沈渊见她选择了周昀卿,眸子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赵清菱早已看出她们之间的诡秘,
她也没有去沈渊旁边坐下,而是寻了更偏的地方,在他们三人的对面,缓缓落座,
“嫣嫣,尝尝这块炙肉,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那块炙肉,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苏时雨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她细细吃下一块后,赞叹道:“味道不
错,”
她已许久未食这么重口味的食物,
偶尔一吃还真挺新鲜的。
周昀卿见她喜欢,急忙邀功道:“你不是常说京城的炙肉皆不好吃,这位李师傅,可是我从湛州请过来的,他烤炙肉的手艺,可谓一绝,”
苏时雨看向那撒香料的人,穿着小厮的衣服,难怪她起初没有发现,
湛州,地处江南,离皇城千里之远,非半个月不能到达,
没曾想,周昀卿在她回京的那日,就已经开始筹备,
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他竟然放在心上这般久,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是何时说过的这番话,
沈渊窥见她们二人之间小动作,他眼底突然淬着一层冰,缓缓开口道:“苏二姑娘若喜欢吃炙肉,倒犯不着去湛州请人,我身边就有现成的,正巧,他今日也来了这,姑娘也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说完,一个庖厨打扮的男子,从长亭后走了出来,
见沈渊如此准备妥当,苏时雨也不好说什么,随即淡淡道:“既然来了,那就让他露两手,正好,我表姐也喜欢吃炙肉,”
赵清菱见苏时雨把她搬出,不由觉得好笑,
从小到大最爱吃炙热的是苏时雨,可不是她,
沈渊带来那人,是有几分真功夫,他切的肉又细又薄,他准备的调料,物种繁多,有许多苏时雨甚至都没看见过,
他做事极为细心,将那树枝用刀切成一根细长的签子,如此反复,追求极致的完美,
起初沈渊见他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可当他沉浸在削签的世界里时,沈渊扶了扶额头,心想,老毛病又犯了,
苏时雨从未见过如此精益求精之人,就连看他削个签,都觉得无比解压,
周昀卿适时的说道:“若是等六殿下带来的这位,烤完炙肉,嫣嫣不得饿死,”
他话糙理不糙,沈渊带来的那位,的确动作迟缓,
“刚才吃了一些,现在已经不饿了,我姑且等上一等,看六殿下有没有夸大,”
苏时雨这话,是对周昀卿的回应,
赵清菱在一边孤零零的坐着,已吃有七分饱了,见那位师傅整得如此精致,她也产生一丝兴趣,
沈渊笑道:“自然不敢欺骗姑娘,包你满意,”
苏时雨在吃这方面十分挑剔,
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有何能耐,能让她满意,
那师傅镇定自若的坐着,丝毫没有被他们影响到,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有耐心的去制作,
而旁边那位来自湛州的师傅,似乎对沈渊请的不着调的人,十分鄙夷,那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