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劫匪们纷纷放下武器,乖顺的被暗卫们绑住手脚,苏时雨再命一人去通知附近的府衙,让他们前来把人带走,
眼看天色渐晚,衙门的人却始终未来,出去送消息的暗卫也没有回来,
“姑娘在此处又耽搁了一天,也不知道国公夫人情况如何,”
苏时雨虽心里焦急,但面上却不以为然道:“有表姐照料,想必不会有事,若今日我们不把这些人抓入牢狱,恐怕他们还会出来祸害人,”
说完,附近渐渐有人露出头,他们衣衫褴褛,神色凝重苍白,眼神空洞,脚步踉跄,有些甚至是一步步爬过来的,
暗卫们顿时戒备起来,把苏时雨护在身后,
苏时雨鼻子微动,顿时心里一紧,脸上轰然惊慌:“不好,是瘟疫,他们得了瘟疫……快撕碎衣布,掩住口鼻……”
闻言,众暗卫齐刷刷撕下衣角,蒙上了口鼻。
上辈子瘟疫横行,圣上下令把得瘟疫之人聚集一起,然后放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他不顾朝廷劝诫,也不顾民怨,若不是朝云山众弟子出山,恐怕这天下皆无一寸人息,
那时她把药送入东宫,便在京城附近救治,太子殿下痊愈后,便接了旨意,统领了防疫一权,因此,他们才渐渐有了交集,
她从小就听闻太子之名,威震八方,
心里一直都有仰慕之心,
那时,他又念在救命之恩,对她加以照拂,
如此一来二去,才让她心中升起了贪念,
“姑娘,抓紧我,”
说完月然拉住苏时雨的胳膊,运起内力,借着屋檐从里面跃了出来,其他暗卫紧跟其后,
到了门外后,他们发现有一部分人朝客栈去寻匿吃食,有一部分的人却盯上了他们,他们虽然速度很缓,但他们人多势众,一窝蜂的朝他们追赶而来,
有些身体矫健,似乎是才感染上被驱逐出城,但他们已经饿得头晕眼花,顾不上什么伦理道德,几乎是见人就抢,也不在乎是否会感染他人,
眼看他们似饿狼般,虎视眈眈,想把他们吃干抹净,月然顺时就掏出手中的刀剑,却被苏时雨喝止,
“月然,不要伤害她们,”
若今日杀了他们,她与当今那残暴的昏君又有何区别,
“姑娘,若不杀了他们,他们再靠近,我们也染上瘟疫,”
月然紧皱眉头,心中五味杂陈,他的刀剑也从不对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可若是她出了事,他也一定会内疚至死。
苏时雨内心挣扎不已,若是杀一人震慑住他们,他们也就不敢靠近了,可,他们皆是生不由己的苦命人,她没有资格剥夺他们任何人的生命,
可若不杀,她们必定凶多吉少,
就在她神思恍惚之际,蓦然有个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想要挣脱,一抬眸却没想到竟是沈渊,
“跟我走……”
说着他把她护在身后,用刀鞘打晕了贸然上前的瘟疫患者,一路带她闯关斩将,顺利劈开一条路来,
月然等众暗卫见势紧跟其后,
掌心传来的炙热温度让苏时雨心头一暖,一时没有顾及到,忽然从她身侧冒出的老婆婆,
只见那婆婆紧紧抓住她的裙角,眼泪顺着皱纹缓缓下落,声音哽咽虚弱:“求求姑娘,赏我点吃的吧,我孙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再寻不到东西,眼看他就要饿死了,”
“我也没有吃的……”
苏时雨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如实道,
那婆婆却不依不饶,双手迟迟不肯松开苏时雨的衣角,沈渊沉着眸解决了另一边,却隐隐窥见那婆婆露出尖长的指甲,朝苏时雨的胳膊抓去,
沈渊来不及阻止,只能迎身上前,替苏时雨挡住那锋利的指尖,手背顿时被划伤,缓缓露出干涸的血迹。
“沈渊……”
苏时雨气息紊乱,声音带着急促,
沈渊眼疾手快,立马把那婆婆打晕,复握住苏时雨的手,快速的朝深山里走去,
身后有月然等暗卫和沈渊身边的两名侍卫掩护,他们才能如此顺利的逃脱,
苏时雨任由他拉着,从原本日光渐盛空地,走到一处树荫蔽日之处,接着,他们发现了一个偏僻的山洞,里面幽暗阴森,隐隐有水滴落的声音,在这空旷孤清的山洞,更显几分寂寥,
“月然他们……”
苏时雨似乎习惯了月然在身侧,见他们没有跟上来,到有点不适应,
“他们不会有事,外面危险,我们需在这里暂避,等深夜再出去……”
深夜,等那些感染疫病的人放松警惕,他们逃出去的机会才能更大,
沈渊让苏时雨在里面坐着,自己去外面多寻柴火,以备晚上用,苏时雨看着他利落的寻了一些生柴来,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缓缓生起了火堆,
他动作似乎极为熟练,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天家子弟,但从他的身世,他之前必定过着非人的生活,会些简单的生火也正常。
“大白天怎么生火了……”
苏时雨原以为他是提前拾起柴火,等晚上再生火,故眼神困惑的看着他,
“这山洞阴冷,我怕姑娘受不住,”
说完,他又折断粗壮的木棍,轻轻的扔进火堆中,火光照得他,越发的眉清目秀,眼神似勾魂摄魄般深不见底。
“多谢殿下……”
苏时雨虽惊讶于他的细心周到,但始终保持着淡淡的距离,
沈渊眉头一皱,似不满意她如此疏离的态度,但又没有说什么,
过了许久,沈渊凝着眸,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听赤玄说,那日在树林,是姑娘唤醒了我……”
苏时雨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早已想好了说辞,只见她不以为然道:“侥幸而已,六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本殿怎么觉得你与我梦中的姑娘十分相似,本殿与姑娘此前从未相熟,我为何会做如此匪夷所思的梦,”
“殿下都说是梦了,梦都是假的,何必深究,”
“若是假的,为何本殿一见到你,就觉得舒畅,”
他声音富有磁性,一字一句皆露骨,苏时雨一听,耳根有些发热,神情也不自然起来,
“苏时雨,我……”
话说到一半,他脸色难看极了,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苏时雨立马察觉他的不正常,她手朝他额头摸去,才发现竟滚烫的要命,这一路上他都在强撑着,丝毫没有向她袒露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