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路上罗公明已与慕清漪分说清楚,此处府邸住着大祁最尊贵的将军——邵希老将军。
到了府内最北边的庭院,院名牌匾的右下角是昭明帝的落款。
昭明帝是先帝,邵老将军如今六十有三,三十年前为先帝屡立战功,并将边境一小国领土并入大祁朝版图。
邵老将军深得先帝信任,深得现任皇帝敬重。
“公明将军,这位姑娘是?”迎面走来一个年过三旬白袍男子,蓄着短须,眼下有乌青,眉头深深皱成川字,有些防备地盯着慕清漪。
“邵将军!”罗公明福神一礼,连忙引荐,“这位是昙尊道长,前些日子救回中咒的荣王世子,深得荣王妃信任。”
慕清漪向邵将军行了一个道士礼。
邵将军看着慕清漪,眼底依旧是不信任与防备。
寻常人听到这样的引荐,早就双眼发亮看着慕清漪想要她救治自己的亲人。但对于邵将军来说,自母亲邵老将军中邪以来,大有名头的道士不知来了几位,都对母亲的病症束手无策。°ˉd优>@[品¢小t3说2?网> :免2费??o阅}?3读′
他实在是不抱希望。
但母亲今早突然发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慕清漪随着二人步入深宅大院,打量着周围环境,有些奇怪。
园中种着从天南海北移栽的各种珍稀植物,却无人打理,荒凉可怜。邵老将军得的究竟是什么疯病,连之前珍爱的东西都能忘却?
院中来来往往的下人极少,偶尔有一两个从远处回廊上走过,都低眉屏气不敢言语,像是这园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监视她们。
邵希对外是大祁最尊贵的将军,对内也是一府最大的长辈。她院中的下人怎么如此稀少,还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慕清漪,最爱遇见的就是妖了。
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难逃她的法眼。
很快,三人来到厢房门前,还未推门,慕清漪便听见一阵刺破耳膜的咒骂声,“昭明你这个狗皇帝,你害我全族,你不得好死!你就应该断子绝孙!”
昭明?那不是先帝吗?
慕清漪望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邵将军,她有点理解这园子里为何下人稀少了。\c¢u?i~w_e·i^j+u!.^i`n~f?o~虽然邵希中邪说疯话,但邵家本就树大招风,这些话被人听去,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三人进入室内,厢房中,有一名三旬贵妇正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钳制在圈椅上。
老太太年纪大,力气却依旧不小,嘴里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奋力挣脱钳制。
三旬贵妇额头上冒起豆大的汗珠,幸而她武功高强,用了巧劲,才将老太太钳制在原地,她抬头望向来人,惊喜道,“夫君,公明,快请这位道长来看看母亲!”
邵将军和公明协助王氏钳制住邵希,慕清漪打开天眼,眉心中间红色圆点亮起,整个邵府在她视野之下。
邵府整个区域十分正常,只有邵希整个人散发着黑气。
这黑气十分驳杂,里面还混杂着青气。
黑气代表中邪,青气应该是邵希本来所具有的气息。俗话说的祖坟冒青烟,指的就是这个“青”。
而邵希本人命运也符合这个“青”,以女子之身建功立业,又儿孙满堂,是大气运之人。她命中不该有黑气啊。
邵希的院子并无鬼祟,邵希所住的这件厢房也十分正常。
她在马车上也问过罗公明,邵希发病之前并无外出。
这黑气是从哪来的?
慕清漪百思不得其解,本想一举除妖,如今看来得从长计议。
只有等取得邵家人信任后,才能知晓其中详细。
她取出两张清心符,分别贴在邵希的前胸与后背。
霎时间,邵希停止了挣扎与咒骂,安静地坐在绣凳上,瞳仁由浑浊变得清澈,面容也由狰狞变为慈祥。
邵希环顾周围几人,叹了口气,眼中浮起自责。
邵将军将母亲的变化尽收眼底,惊喜道,“母亲,你……你回来了?”
“是我。佳儿佳媳,明儿,老身给你们添麻烦了。”邵希的眼中浮起泪花,愧疚地看着几个后辈。
邵将军眼眶一热,这半年来,母亲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甚至还做下许多荒唐事,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如今这一刻,他好似才真正与母亲重逢。
王氏也红了眼眶,问,“母亲,您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我也说不清楚。想当年战场取人头,荒漠绝粮草,我邵希从未怕过。不想如今遇到这种局面,让我难以适从。”邵希皱起眉,眼底流出迷茫,“我失去了对身体头脑的掌控,仿佛有另外的一种东西想要抢夺我身体头脑的掌控权。我就像掉入泥淖,如何挣扎都是窒息……”
慕清漪轻轻吐出二字,“夺舍。”
众人一惊,纷纷朝慕清漪望过来。
邵希望了一眼胸前的符咒,感激的望向慕清漪,起身鞠躬,“原是这位道长救了我,邵希感激不尽。”
“邵老将军不必多礼。”慕清漪行了一个道士礼,“只是这符咒治标不治本,只能许您一刻的神志清明。想要治本,得另做打算。”
邵将军此刻眼中早已没有对慕清漪的怀疑,问,“道长所说的‘夺舍’是何意?”
“有些亡魂怨气太重,不想回归地府,长久流于人世,附着在活人身上,欲将原主魂魄赶出身体,自己主宰。”
众人大惊,面上纷纷失了颜色。
“昙尊道长,这该如何是好?”邵将军急红了眼。
慕清漪道,“这夺舍的发生的几率极小,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才能发生。按理来说邵老将军身负青气,本该大富大贵顺遂一生。邵老将军竟能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我亦百思不得其解。”
“哪三个条件?还请道长详说。”邵希眼中恢复了平淡从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