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并不知道,这是一颗心在复活的表现。
看到尹竹枝在一旁边笑,边抹泪,林遥若有所思。
聂战英先代表部队讲话,“你们都是部队最优秀的同志,能够看到你俩结为革命伴侣,我非常高兴,也代表我们的战友同志们向你们表示真切的祝福;
希望你们余生能够携手共进,相互监督,做国家和人民最忠诚的卫士,做革命的好同志,为我们祖国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贡献一生!”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接着,陆青隐应该和林遥一起唱一首红歌,但林遥不会唱,所有的同志一起唱了一首《东方红》,旋律优美,歌词向上,林遥跟着哼唱了几句。
然后是一对新人学习两段最高指示,林遥第一次学习这个,觉得思想十分精锐,顿时对能够做出这种最高指示的领导充满了十足的敬意。
她所携带的文明不是她一个人的,但拥有这种思想的人一定是非常伟大。
两人向伟人画像三鞠躬,向父母三鞠躬,再向首长们和各位亲朋好友来宾三鞠躬,婚礼就算结束了。
很简单,但仪式感非常足,林遥既觉得新奇,但也感觉到了一点沉重,她意识到,这不单单是一个仪式,或许是一段新的人生的开始。
陆青隐带着她向父母来宾们敬酒,她喝了一口,眉头一皱,聂战英看到了,问道,“小林同志,咋回事,喝不惯咱这酒?”
林遥摇摇头,“不是,陆青隐给我喝的不是酒,是水。”
她面带不解,当场揭穿陆青隐的“阴谋”,将陆青隐那点小心思大白于众,惹得众人一顿哄堂大笑。
老范笑得拍桌子了,“老陆,你好阴险狡诈啊,你是怕弟妹喝醉了,晚上不能和你洞房花烛吧?”
尹竹枝脸上一紧,担忧地朝林遥看了一眼。
陆青隐的脸红得像蒸熟了的皮皮虾,“不是,我是怕她喝醉了,迷迷糊糊把你揍一顿,你明天都下不了地。”
老范道,“那不会,咱弟妹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聂战英却知道陆青隐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上次林遥就喝醉过,但林遥一看就是想喝,“小林同志,喝两三杯不碍事吧?”
“我能喝半斤。”林遥有几分得意。
聂战英便道,“青隐啊,今天是你俩大喜的日子,你总不能让新娘子一滴酒都不沾吧,要不能喝嘛,咱也不勉强,这不是能喝吗?”
陆青隐心说,看来他这“陆”姓是保不住了,可不姓陆,他还能姓什么?
一共四桌客人,一桌敬小半杯酒,也就差不多一两,四桌下来也有四两,但林遥越喝越上瘾,最后多喝了两杯她就醉了。
老范拉着她划拳,她不会,旁边的战友们喜欢她这豪爽的性子,就在一旁教,热闹得紧。
聂战英越发喜欢林遥这性子,跟陆青隐道,“我看小林同志对部队挺适应的,老范这人的性格是有几分骄傲的,寻常人都难入他的眼,他对你媳妇儿倒是挺友好。”
陆青隐就有几分头疼,眼看林遥又是半杯酒下去,已经开始和老范他们称兄道弟了,老范几个也是喝得高了,拍着林遥的肩膀,“兄弟,今天喝得痛快,这是你给我们的机会。要不是你娶……娶妻,我们……我们一年到头都逢不到这好事。
部队不许喝酒,回头大哥我肯定要被罚,但今天是兄弟你的大喜之日,就算是被关禁闭,哥哥也认了!”
“对,林哥,娶媳妇是大事,兄弟今天欢喜,等,等,等将来我哪天也娶媳妇,我也让你一次喝个够!”
“嘿嘿,林哥,今天晚上洞房花烛夜,你也别太把陆团长欺负狠了,还是悠着点,细水长流啊!”
聂战英的话就说不下去了,他也不太明白,怎么才几句话的功夫,这画风就变了这么多。
今天因为请了炊事班,陆青隐平常和大院里的嫂子们来往也不多,谁家都不富裕,陆青隐也不收礼金,来的就都是些大老爷们,毕竟帮不上忙的话,嫂子们过来就是吃白食。
尹竹枝和林遥就成了这么多人中唯二的两个女性,现在,林遥直接化身成了兄弟,看到她学着男人的样儿,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醉眼迷离地和一群战友闹,尹竹枝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赶紧过去拉林遥,“遥遥,你喝醉了,咱进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林遥趴在她妈妈的肩上,和老范说话,“老范,你做饭的本事是这个……”
她竖起了大拇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部队吗?”
老范摇着头,一摇,往地上栽去,林国才扶了他一把,他感谢林国才,“林老哥,多谢了,其实我掉下去也摔不死!”
他一张砧板大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一句话,就让林国才和自己女儿成了平辈。
“为啥?”他还不忘回头问林遥一句。
“因为陆青隐说你会做南北八大菜系,还会做满汉全席,老范,回头我要领教一下。”
老范顿时豪情万丈,站起身,拍着胸膛,“行,包在我身上,等将来陆团给你生儿子的时候,我保证给你一桌上一个菜系,包在我身上……”
然后扭着秧歌出去,嘴里哼着东北小调,过了一会儿又是几句《智取威虎山》的经典唱词““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出来,吓得门前的梧桐树上歇着的几只鸟儿腾空而起。
炊事班唯一还一个清醒一点的小战士忙喊道,“班长,班长,锅碗瓢盆还没有带回去呢。”
老范一个急刹车,差点自己把自己撞翻了,扭了两下回过头,猛地摇了摇头,清醒一点,他要回来弄锅碗瓢盆,陆青隐怕他把碗摔了,“你先回去歇着,我们洗好了,给你送回去!”
他招呼老范的这会儿功夫,林遥已经猛地一巴掌拍在了聂战英的肩上,“首长,什么时候打仗?我要上前线!”
聂战英肩膀疼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别说他现在年纪大了,就是年轻时候也经不起林遥这一掌,他揉着自己的肩膀,决定不跟醉鬼计较,“好好,一上战场我就派你去!”
林遥一屁股坐下来,又一巴掌准备朝贺东升肩上拍去,贺东升吓得往后一缩,“林同志,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林遥当即就翻脸了,“你躲什么,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
贺东升和陆青隐父亲是战友,一辈儿的,他心说,我他妈的我不想和我儿子一个辈儿。
陆青隐一扭头,看到自家媳妇儿已经逼着首长和她结拜了,他忙过去,将林遥拉过来,“中午了,该睡午觉了,我带你去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