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的咸鱼鱼 作品

第122章 她就是太善良了

“没想到,她变本加厉,说我娇气,怀孕了还装模作样不干活。我孕吐厉害,她骂我装给谁看;我产检,她说我浪费钱;我想吃点有营养的,她说以前我们生孩子哪有这么多讲究!”

“整个孕期,我就像活在冰窖里,尽管这样,我还要强撑着上班。”

“生下儿子后……”秦静兰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说不下去,“我以为看在孙子的份上她会安静一点,结果,孩子才几个月大,黄越泽竟然彻底变了。”

“他开始喝酒,回来得晚,脾气变得特别暴躁,一点小事就发火。先是摔东西,后来……就开始打我。”

秦静兰猛地撸起自己左右两只手臂的袖子。

上面新旧交错的青紫淤痕触目惊心,有的已经发黄,有的还带着血痂。

“这里,这里,还有背上和腿上,他喝了酒就打,打完了又跪着哭,说压力大,说对不起我,说会改,我信了一次,两次……”

“直到那次……”秦静兰闭上眼,泪水汹涌,“他因为我给孩子买了个贵一点的进口奶粉,又动手了。把我打得眼前发黑,孩子吓得哭都哭不出来……那一刻,我心死了。我想要离婚!想要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家。”

“他知道房子是我爸妈买的,只写了我名字,慌了,又故技重施,痛哭流涕,甚至写保证书,但我坚决要离。他看我铁了心,眼神就变的很可怕。”秦静兰的身体微微发抖。

“然后王香莲就跳出来了,她骂我是扫把星,骂我生了个儿子就想跑,骂我贪图房子要害得她儿子人财两空。”

“她说,只要我敢提离婚,她就死给我看,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逼死了婆婆,她还说……说……”

秦静兰恐惧地看向宋翩然,“她说……‘你以为离了婚就能带着房子走?你死了,房子自然是我儿子的!’”

“从那天起,她就跟疯了一样盯着我,尤其是越泽不在家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秦静兰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后怕,“我不敢一个人在家,不敢和她单独待在一个房间。”

“今天下午,她一直在厨房里鼓捣,眼神阴森森的,我抱着孩子躲在客厅,怕得要死,直到……直到你们来了。”

秦静兰的叙述结束了,询问室里一片死寂。

“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陈子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们会立刻对王香莲涉嫌故意杀人以及黄越泽涉嫌家庭暴力立案侦查。你现在和孩子是安全的。”

陈子墨看向记录员:“立即申请对黄越泽的传唤和拘传手续,重点讯问他对其母王香莲意图的了解程度,以及他本人的家暴行为。”

几天后,市局调解室。

秦静兰头上还缠着纱布,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坐在桌子一侧,旁边坐着她的代理律师,神情严肃。

宋翩然和陈子墨坐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对面,黄越泽低着头,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一副憔悴不堪痛悔万分的模样。

他旁边坐着法律援助指派的律师。

秦静兰的律师将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推到桌子中央,声音清晰冷静:“秦女士的要求很明确:

第一,离婚。

第二,孩子抚养权归秦女士,黄先生享有探视权,具体探视方式由法院裁定。

第三,房产系秦静兰女士父母全款出资购买并登记在秦静兰女士个人名下,属于秦女士婚前个人财产,与黄先生无关,故无需分割。

第四,鉴于黄越泽先生及其母亲王香莲女士长期对秦女士实施家庭暴力,情节严重,秦女士要求黄先生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人民币五万元。这是协议,请过目。”

黄越泽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静兰。

里面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那双眼有痛苦、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怨毒。

“静兰……”他的声音沙哑哽咽,带着浓重的哭腔,“老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

他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

他涕泪横流,双手撑地,朝着秦静兰的方向,额头一下下重重磕在地砖上。

“咚!咚!咚!”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听信了我妈的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你打我,你骂我,我只求求你别离婚,看在孩子的份上,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求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发誓,我发誓我改,我搬出去住,我跟我妈断绝关系,求求你了静兰,我不能没有你和孩子啊,我真的不能离开你。”

他哭嚎的声情并茂,看起来是一个幡然醒悟,痛彻心扉的丈夫。

调解室内一片死寂。

只有黄越泽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和他凄厉的哭求声在回荡。

秦静兰的律师皱紧眉头,下意识地看向秦静兰。

秦静兰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前夫。

她的眼神只有深深的厌恶和疲惫。

那一声声的“看在孩子份上”,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提醒着她曾经因为这句话而承受的无数痛苦。

曾经的她,就是太心软了。

宋翩然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黄越泽的细微异常。

他撑在地上的双手,在每一次额头磕地的间隙,都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指关节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暴凸,微微颤抖着。

他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但那偶尔从散乱发丝间泄露出的一瞥眼神,哪里还有半分悔意?

他在演。

用最卑微的姿态。

就在这时,黄越泽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他停止了磕头,肩膀的抖动也平复下来。

他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几秒钟诡异的沉默。

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还在。

他嘴角甚至向上扯起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赤裸裸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