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如刀子般乱窜。
老胡那身板好似一堵挡风墙，立在李学武身前，把大半的冷风都给挡了去。
李学武缩在后面，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三哥，我这可不是偷懒，实在是怕您吃多了，正好趁着这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李学武一边说着，一边朝手心哈着热气，试图驱散寒意。
“再说了，哪有弟弟在前边出力，哥哥在后面享福的道理？”
“我还小呢，得多仰仗三哥照顾照顾。”
这一番话，摆明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老胡岂能听不出来。
他扭头瞥了李学武一眼，满脸的无奈。
也懒得跟这小子掰扯，索性闷头“呼哧呼哧”地用力蹬起车来。
老胡这一发力，车子的速度瞬间比李学武蹬的时候快了许多。
也怪不得李学武非要换位置。
这鬼天气，呼啸而过的冷风就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老胡虽说体格壮实，这会儿也被冻得有些扛不住，脸上泛着红晕，那是被风拍打的。
李学武虽说平日里练着国术，体力算得上充沛。
可脸皮终究没修炼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在这刺骨的寒风里骑车，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要是不骑吧，也不行，这么老远的路，总不能靠两条腿走回去。
这么一盘算，只能麻烦当大哥的多受累了。
再说了，本来也是老胡非得挑这么个寒风刺骨的时候出门。
要依着李学武的想法，开春了，天气暖和些再来探探情况也不迟。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老胡迎着冷风，牙齿都快被冻得打冷颤了，那冷风刮在脸上，像砂纸打磨一般，疼得厉害，忍不住开口抱怨。
“那是，三哥您这一身的力气，不使出来多浪费。”
李学武缩着脖子，脸上却还带着笑。
“骑快点也不碍事，就当给咱这身子骨热热身。”
“废话，你下去，我保准能骑快点。”老胡没好气地回道。
“说得轻巧，这风又不是吹你。”
李学武赶忙讨饶。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两人说说笑笑的，倒也让这漫长又寒冷的路途不那么难熬。
不知不觉，就先来到了老胡朋友家。
老胡这朋友叫二黑子，以前也是在城里混日子的主儿。
可终究没混出个名堂，最后还是回到乡下，结婚成家，种起了地。
有熟人牵线搭桥，打听消息总归是容易些。
刚一进屋，说明来意，老胡的朋友就直摇头：
“杀猪？”
“这可不行，不行，我们村子自家分都不够呢。”
“都快大半年没尝着荤腥了，各家都眼巴巴盼着过年能有点油水，这猪肉可动不得。”
二黑子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顿了顿又接着说。
“菜啥的，倒是还能想法子给你们弄点。”
李学武在一旁听着，连连摆手。
他们就一辆自行车，能带回去的东西有限。
再者说了，厂里最不缺的就是蔬菜，大老远跑这一趟，弄点菜回去实在不划算。
老胡见朋友拒绝得干脆，脸上有些挂不住。
刚才在路上他还吹牛，结果转眼就打脸了。
毕竟在兄弟面前失了面子，他忍不住开口向昔日老友追问：
“那鸡鸭总有吧？兄弟，从今天起，往后你们村要是有杀猪、杀牛之类的大型畜牧活动，可得通知我一声，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说完，老胡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递了过去。
那位二黑子瞧见烟，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不迭地接过，脸上堆满笑容：
“好说，好说，三哥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啊，都开始收货了。”
他们以前也干过这一行，只是从没下乡里收。
为啥，因为太累，都是好吃懒做的，哪愿意辛苦下乡。
“可别乱想，我可没做买卖，这是帮厂里收的。”
老胡神色一正，连忙解释，边说边朝李学武使了个眼色。
李学武心领神会，掏出工作证明，递到对方眼前：
“大哥，您瞧瞧，我真是钢厂的采购员，咱可不干那倒买倒卖的事儿。”
早有准备，可不能乱说。
要是被举报了，那才叫麻烦。
“嚯，还真是采购员。”
二黑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工作证明，态度立马转变。
“那就好说了，我帮你问问看，三哥你先坐一会儿。”
说着，那个叫二黑子的家伙便出了屋，到村里各家各户打听去了。
屋里剩下老胡和李学武两人。
老胡望着二黑子离去的背影，不禁自嘲道：
“这小兔崽子，以前我一句话，他屁颠颠就跑过来。”
“现在一点小事推三阻四的，看来咱是真跟不上趟了，都落伍咯。”
言语间满是落寞。
以前老胡不说多风光，但也是说一不二的主。
可现在呢，叫小老弟打听一点消息都还有借口。
李学武瞧出老胡心里有些失落。
出言劝慰道：
“嗨，三哥，这有啥，这说明您现在格局不一样了。”
“咱们现在走的可是光明正道，以前那些事儿，不提也罢。”
老胡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整了整精神，挺直了腰杆。
可不是嘛，现在这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惹是生非，不正是他一直想要追求的生活。
想到这儿，老胡的嘴角泛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说的不错，咱们现在也不怕公安了。”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现在老胡看到警察也可以挺起胸膛。
过了一会，二黑子回来说，有几家倒是想卖鸡鸭的，只是需要一些票。
李学武点点头，示意老胡自己去谈。
这东西早晚他都得熟悉。
反正价格他也知晓，是亏是赚老胡心里有数。
等了一会，老胡提着收货回来。
“霍，这大公鸡也要卖？”
好家伙，一只三四斤左右的大公鸡特别显眼。
“咕咕咕！”
老胡提了提公鸡。
“太老了，现在不卖明年也要杀。”
“换了一点白面的票，二块钱。”
“你先看着，还有几家卖老母鸡的，我再去问问。”
李学武示意他看着。
今天主要就收这些东西，什么鸡蛋粮食菜等等，等下次老胡自己来搞。
他们两个可弄不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