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曾弄对宋江、卢俊义一行人可谓是奉若上宾。
没人宴请自不必细说。
这日晚上。
宋江、吴用、卢俊义几人聚于客房之内,密议此事。
吴用道:“依小弟之见,那段景住赶回梁山之后。
武植必定会先派遣探子前来曾头市打探虚实。
我们正好趁机做文章。”
宋江道:“想必军师已有妙计?”
吴用微微一笑,智珠在握:
“小可却有一计。”
他顿了顿,缓缓念出一首童谣:
“敲响青铜鼓,风云皆变色。”
“铁矛连铁盾,前后布荆棘。”
“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武植上东京。”
“生擒武二郎,活捉神机星!”
念罢,吴用解释道:
“可安排排心腹之人,将这首童谣在曾头市各处散播开来,
尤其是那些酒肆、茶馆等人多口杂之地。”
“梁山探子一旦入城,必然会听到这首童谣。
到那时,他们焉能不信曾头市对梁山恨之入骨?”
宋江闻言,抚掌大笑:“妙哉!妙哉!军师此计,真乃神来之笔。”
“这下彻底坐实了曾头市与梁山之间的仇怨。”
晁盖亦是兴奋道:“如此,我等只需静待梁山兵马前来便是。”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
神行太保戴宗与鼓上蚤时迁,已乔装打扮,悄然混入了曾头市打探情报。
两人很快就听到了那首童谣。
“欺人太甚!”时迁捏紧了拳头,若非顾忌身份暴露,只怕当场就要发作。
戴宗相对冷静些,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速探明情况,回报哥哥。”
两人不敢耽搁,在曾头市内外仔细查探一番,
将城防部署、兵力配置等一一记在心中。
当晚,二人便趁着夜色,马不停蹄地赶回梁山向武植汇报。
“哥哥,那曾头市方圆数百里,人口稠密,可轻易聚拢上万兵马。”
“曾家五虎,教师史文恭、副教师苏定,皆是有些武勇之辈。
宋江、吴用、卢俊义、晁盖那一伙人,如今正在曾头市,与曾家打得火热!”
听完时迁和戴宗的汇报,武植沉着脸没说话。
戴宗继续道:“不仅如此,曾头市如今还四处传唱一首童谣,
其言语极为嚣张,指名道姓要剿灭我梁山,生擒哥哥与武松兄弟,还有朱武军师!”
说罢,便将那首童谣原原本本地背了出来。
武植听罢冷声道:“召集兄弟聚义堂议事!”
片刻之后,梁山聚义堂内,灯火通明。
众头领听闻戴宗、时迁带回的情报,尤其是那首充满挑衅意味的童谣,无不怒发冲冠。
“岂有此理!这曾头市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哥哥!还等什么!点起兵马,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知道我梁山好汉的厉害。”
“末将愿为先锋,不破曾头市,誓不回山。”
一时间,请战之声此起彼伏,群情激昂。
“诸位头领,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却是神机军师朱武。
他缓缓起身,对着武植一抱拳,又环视众人道:
“依朱某之见,此事尚有蹊跷,不宜即刻发兵。”
武植看向朱武:“军师,先前段景住兄弟前来报讯,
你也未曾反对攻打曾头市。如今为何反而要阻拦?莫非另有高见?”
朱武微微颔首说道:
“先前听闻段景住兄弟的宝马被抢,曾头市还留下那等狂言挑衅,小弟心中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曾头市虽有些实力,但如此明目张胆挑衅梁山,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如今听了这首童谣,小可猜测,这首童谣,分明是那宋江、吴用之流故意散播,
其目的,就是要激怒我等,让我梁山主动出兵攻打曾头市。”
“我等若此时大举进攻,岂非正中了他们的奸计?”
武植闻言,剑眉微蹙,沉吟道:“军师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只是,曾头市勾结宋江,辱我梁山,此仇不能不报。
况且,曾头市对我梁山而言,始终是个威胁,迟早都要拔除。”
朱武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哥哥说的是。曾头市,自然是要打的。但并非如他们所愿那般去打。”
“既然宋江、吴用想利用我等与曾头市相争,
我等何不将计就计,先让他们自己内部生出嫌隙?”
“待他们联盟不稳,甚至反目成仇,我等再出兵,岂不事半功倍?”
武植听罢朱武之言,已然明白了朱武的深意。
这是要先分化敌人,再出兵攻击。
妙!
武植道:“时迁兄弟、戴宗兄弟!”
时迁、戴宗拱手应道:“小弟在,请哥哥吩咐!”
武植道:
“你二人即刻传令下去,命哨骑营的兄弟们,乔装打扮,秘密潜入曾头市。”
“散布一个消息出去。”
“就说那及时雨宋江、托塔天王晁盖一行人,
自打被我梁山挫败,早已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如今看中了曾头市的富庶繁华,正暗中图谋不轨,
想要鸠占鹊巢,夺了曾头市作为他们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此事,要传得有鼻子有眼,要让曾头市上下,
无论官绅吏员,还是贩夫走卒,三日之内,无人不晓,无人不议。”
“但切记,万不可暴露我梁山半分痕迹,要让他们以为,这便是市井之间自然生出的流言蜚语。”
时迁、戴宗一听便已心领神会。
“哥哥放心,小弟晓得如何做了。”
“保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不过短短三五日功夫。
那则由梁山精心炮制的流言,在曾头市的街头巷尾迅速蔓延开来。
茶馆之内,酒肆之中,渡口码头,田间地头……
到处都有人在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那伙在曾府做客的宋江、卢俊义,可不是什么善茬!”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们没了落脚的贼窝,如今正打咱们曾头市的主意呢。”
“啧啧,这可是引狼入室啊!曾老爷可得当心了!”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几乎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这等汹汹舆情,很快就传入了宋江、吴用等人的耳中。
“武植!朱武!好生歹毒的计策,好狠辣的手段”
“此乃杀人不见血的阳谋,欲借曾家之手,置我等于死地。”
吴用愤愤道。
一旁的晁盖亦是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这武植小儿,行事如此卑鄙无耻!”
宋江道:
“一旦曾弄对我等起了猜忌之心,我等如何自处?”
吴用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正绞尽脑汁思索对策。
这梁山的离间之计,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着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候,屋外走来一个曾家喽啰,“宋押司,诸位好汉,老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