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庄,议事大厅之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祝朝奉铁青着脸坐在上首,下手处是他的三个儿子祝龙、祝虎、祝彪,以及教师栾廷玉。
李家庄、扈家庄兵败,李应、扈三娘被俘的消息,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爹!”祝彪霍然起身,双目赤红,“三娘被梁山贼寇活捉,孩儿这便带领庄丁,与他们拼了!救不出三娘,我誓不为人!”
“混账!坐下!”祝朝奉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你当梁山那些人都是吃素了?”
祝彪脖子一梗,还想再说,却被祝朝奉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祝朝奉叹了口气,道:“梁山势大,如今更是识破我祝家庄盘陀路径的虚实。
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依我看,不如……不如降了罢!”
“万万不可!”
祝龙、祝虎几乎是同时出声反对。
祝彪更是叫道:“爹!我祝家庄岂能向一群贼寇低头?”
祝龙道:“三弟所言甚是,梁山此次兴兵就是为我祝家庄而来,即便我等投降也没用。”
一直默然不语的栾廷玉,突然沉声道:
“庄主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梁山此番大胜,定然防备松懈,大摆酒宴庆祝。
我等何不趁此良机,星夜劫营,或可一战而胜。”
祝彪一听,当即叫好:“师傅此计大妙,梁山贼寇必然想不到我们敢去劫营。”
祝龙、祝虎对视一眼,亦是觉得此计可行,纷纷点头称善:“师傅高见!”
祝朝奉依旧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道:
“梁山能分兵伏击李应和扈三娘,可见其兵力远不止五千。
我祝家庄区区千余庄丁,如何是其对手?”
栾廷玉闻言,抚须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傲然:
“庄主此言差矣!岂不闻兵在精而不在多?
昔日那张文远,不过区区八百之众,便能杀得孙权十万大军闻风丧胆!
区区梁山贼寇,何足惧哉?”
祝彪更是拍着胸脯,傲然道:
“爹尽管放心!我祝家庄的庄丁,皆是师傅一手调教,
个个以一当十!定能一鼓作气,踏平梁山贼寇的大营!”
祝朝奉见三个儿子与栾廷玉主意已决,再劝无益,只得长叹一声,颓然道:
“也罢,便依你等之计。只是……务必小心。”
是夜,月黑风高,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
祝家庄内,祝龙、祝虎、祝彪三兄弟,会同教师栾廷玉,点起庄内一千余名精壮庄丁。
人人衔枚,马蹄裹布,悄无声息地摸向梁山大营方向。
夜风呼啸,吹得衣甲索索作响,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一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行至梁山大营数百步之外。
远远望去,梁山大营之中灯火点点,隐约传来喧哗之声,
有猜拳行令的,有放声高歌的,一派欢庆胜利、防备松懈的景象。
祝彪见状,心中大喜,压低声音对栾廷玉道:“师傅神机妙算,梁山贼寇果然在饮酒作乐!”
祝龙、祝虎也是面露喜色,暗赞栾廷玉计策高明。
栾廷玉道:“我等直奔中军大帐,最好能一举击杀贼首武植,切不可恋战。”
祝彪点了点头,一马当先,带人直奔梁山大营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祝彪等人即将冲入营寨范围之际,只听“轰”的一声号炮响彻夜空。
刹那间,梁山大营四周亮起了无数火把,密密麻麻,如同白昼。
火光之下,无数梁山士卒手持明晃晃的兵刃,早已严阵以待。
“不好!中计了!”栾廷玉大惊失色,心中暗道不妙。
未等祝家庄众人反应过来,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兀那祝家小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你史进爷爷在此恭候多时了。”
火光映照下,一员身披铠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少年将军,纵马而出,威风凛凛,正是九纹龙史进。
祝彪见状,一颗心直沉谷底!
他知道已然中伏,再无退路,只能咬牙怒吼一声,挺起手中长枪,直取史进:“无名小辈,也敢猖狂!看枪!”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枪来刀往,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祝龙、祝虎、栾廷玉等人亦是骇然发现,
自己已被黑压压的梁山军士从四面八方围得水泄不通,喊杀声震天动地。
“扑天雕”李应新降梁山,正思立功,见祝龙在阵中冲突,当即大喝一声:
“祝龙匹夫,纳命来!”
拍马舞起手中浑铁点钢枪,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取祝龙。
祝龙大怒,挥枪相迎。
两人都是使枪的好手,枪来枪往,斗得“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交手不过二十回合,李应卖个破绽,诱祝龙枪尖刺空,
他则手腕一翻,枪杆顺势一压,接着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一声,锋利的枪尖已然刺穿了祝龙的咽喉。
祝龙双目圆睁,口中鲜血狂喷,连惨叫都未发出,便一头栽下马来,眼见是不活了。
另一边,“打虎将”李忠与“小霸王”周通也已双战祝虎。
祝虎此刻心神大乱,被李忠、周通二将其团团围住,
杀得险象环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另一边,“跳涧虎”陈达与“白花蛇”杨春也没闲着,早已寻上了祝家庄的教师栾廷玉。
这栾廷玉不愧是祝家庄的武艺总教头,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栾廷玉怒喝连连,手中长枪横扫竖劈,力图杀出重围。
战不数合,陈达一个不慎,被栾廷玉瞅准空当,从怀中掣出一柄流星锤,“呜”地一声,锤风呼啸,正中陈达肩头。
陈达痛叫一声,手中钢刀险些脱手,身形一个踉跄。
杨春见状大惊,急忙抢上护住陈达。
栾廷玉见状,知晓不可恋战,虚晃一招,拨马便走,口中大喝:
“梁山贼寇,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哪里走!”
一声怒喝,如同晴空霹雳。
“豹子头”林冲早已拍马赶到,手中丈八蛇矛一抖,寒光闪烁,直刺栾廷玉后心。
栾廷玉听得脑后风声恶,不敢怠慢,急忙回身格挡。
“铛!”
长枪与蛇矛相交,火星迸射。
栾廷玉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林冲一枪被挡,毫不停歇,丈八蛇矛使得如同蛟龙出海,枪影重重,将栾廷玉团团罩住。
栾廷玉挥舞长枪,严防死守,二人瞬间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林冲枪法精妙,攻势凌厉,每一枪都带着凛冽杀气。
栾廷玉长枪沉稳,守得滴水不漏,却也暗自叫苦。
他此刻一心只想脱身,哪有心思与林冲缠斗?
见林冲枪法愈发凶猛,心知再斗下去也没有意义。
栾廷玉猛地大喝一声,长枪横扫逼开林冲的蛇矛,立马调转马头,再次亡命飞奔。
他慌不择路,只顾催马狂奔,哪知才跑出百十步,忽见前方一人,勒马而立,挡住去路。
只听那人朗声道:“想必,你就是祝家庄那位大名鼎鼎的铁棒栾廷玉吧?”
栾廷玉勒住马,喘息未定,定睛看去,见对方气度不凡,心中一凛,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微微一笑:“我乃梁山之主,武植。”
“武植?”栾廷玉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处撞上梁山贼首。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将这武植拿下,祝家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念头一起,栾廷玉眼中凶光大盛,也不搭话,猛地一夹马腹,手中铁棒高举,大喝一声:“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