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道:
“小可确有一计,或可攻破这独龙岗。”
“愿闻其详!”武植立刻追问。
朱武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军可兵分三路。其一,由寨主亲率我梁山主力大军,攻祝家庄正面。
务必摆出雷霆万钧、势在必得之态,给祝家庄施加巨大压力。
那祝朝奉老奸巨猾,见我军势大,必然会向李家庄和扈家庄发出求援信号。”
“其二,我等再分出两支精锐兵马,分别埋伏于祝家庄通往李家庄和扈家庄的援兵必经之路上。”
“待那李家庄和扈家庄的援兵一出动,我两路伏兵便同时杀出,务必将其一举击溃,斩断祝家庄的左膀右臂!”
“如此一来,祝家庄便成了瓮中之鳖,孤立无援。届时,
我等再合三路兵马,全力攻打,则祝家庄指日可破!”
武植听罢,不由得抚掌大赞:
“好一个‘围点打援,剪其枝叶,再取其干’!军师此计,深合兵法,甚妙!甚妙啊!”
他当即扫视帐内众将,沉声道:
“众将听令!”
帐内所有头领,皆是精神一振,齐齐起身抱拳拱手,声如山响应:
“末将在!”
武植开始点将:
“‘双鞭’呼延灼听令!”
“末将在!”呼延灼阔步出列。
“命你与‘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二位兄弟,
统领三千精锐,秘密潜行至祝家庄东路险要之处设下埋伏。
一旦李家庄援兵出现,务必将其一鼓荡平,绝不可放一人一骑过去增援祝家庄。
最好能活捉李应。”
“末将遵命!”呼延灼、韩滔、彭玘三人齐声应诺,脸上皆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昂扬战意。
想他三人原本是朝廷命官,兵败归顺梁山。
至今寸功未立。
现在就是立功的机会。
武植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林冲与杨志:
“‘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听令!”
“末将在!”林冲、杨志二人并肩出列。
“命你二人,同样统领三千马精锐,赶至祝家庄西路咽喉要道设伏。
但凡扈家庄援兵敢来,将其杀得片甲不留,彻底断绝祝家庄的西线指望。
最好能活捉那扈三娘。”
“末将遵命!”林冲与杨志二人斩钉截铁地领受了军令。
“其余众将,随我亲率梁山主力大军,直扑祝家庄。
此战,定要一鼓作气,杀他个天翻地覆,扬我梁山雄风。”武植道。
“杀!杀!杀!”
帐内众头领闻言,无不热血沸腾,豪情万丈,齐声高呼。
军令一下,三军雷动。
武植亲率中军主力,浩浩荡荡,直奔祝家庄而去。
兵马过处,烟尘滚滚,旌旗招展,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不多时,大军便已抵近那传说中的盘陀路。
只见前方路径曲折,林木森森,一眼望去,竟有几分阴森诡异之感,
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武植勒住马缰,身后大军随之井然有序地停下,并未急于进入。
“神行太保”戴宗与“鼓上蚤”时迁见状,立刻催马赶到武植马前。
戴宗抱拳道:“禀寨主,前方正是盘陀路。此路内有奇门八卦,暗藏诸多机关陷阱。
小弟与时迁兄弟仔细探查过,若是寻常队伍贸然闯入,一旦踏错路径,
轻则迷失方向,困顿其中,重则触动机关,死伤惨重,难以走出!”
时迁也急忙补充道:“哥哥,戴宗头领所言不虚!那路中岔道极多,更有不少死路,尽头皆是陷阱。”
武植听完,目光扫过那幽深的盘陀路入口,沉吟片刻,朗声道:
“传我将令,全军将士,就地砍伐树木!”
“啊?”
此令一出,头领们不明所以。
戴宗忍不住追问道:“哥哥,这……这是为何?
莫非是不信我兄弟二人探听回来的消息?
这盘陀路,机关重重,硬闯不得啊!
砍树……又有何用?”
武植哈哈一笑,摆手道:“两位兄弟误会了,你们的消息至关重要,我岂会不信?
这盘陀路艰险,我已尽知。”
“只是,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个更直接、更霸道的法子。
既然这盘陀路是依托这片林子而建,机关陷阱遍布其中,
那我等便将这林子尽数伐去,将这路,彻底给他毁了!
如此一来,他那些所谓的机关迷阵,岂不都成了摆设?”
武植心中暗道:对付这种依托复杂地形的防御,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直接破坏其赖以存在的基础。
想当年那位开国大将面对胡同巷战,不也说过“把胡同给我填平了,用炮给我轰”的豪言壮语么?
今日这盘陀路,与那胡同巷战,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寨主此计,当真是神来之笔!”军师朱武闻言抚掌大笑,由衷赞叹道,
“我等只想着如何小心翼翼地破阵入阵,却未曾想过,可以直接将这阵法赖以存在的根基彻底铲除。
此法看似粗暴,实则大巧若拙!
想必那祝朝奉老儿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用这等蛮横却又最有效的法子来破他的盘陀路。”
“传令!”武植手臂一挥,声若洪钟,“全军动手,砍树!”
“遵命!”
一声令下,梁山主力五千余众,除去必要的警戒哨兵和弓箭手,其余兵士全部上阵。
“咔嚓!咔嚓!”
“轰隆!”
一时间,盘陀路前,斧劈刀砍之声不绝于耳,树木倒塌的巨响此起彼伏。
五千多人同时动手,那场面何其壮观!
但见烟尘滚滚,木屑纷飞,一棵棵大树在梁山好汉们的协力之下,接二连三地轰然倒下。
梁山大军在盘陀路前这般大张旗鼓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祝家庄的耳目。
很快,消息便传入了祝家庄内。
此刻,祝家庄的议事厅内,祝家三杰——祝龙、祝虎、祝彪,连同他们的老父祝朝奉,
以及“铁棒”栾廷玉,正聚在一起,面色各异地商议着梁山大军压境之事。
三子祝彪最为年轻气盛,素来看不起那些所谓的梁山草寇,
听闻梁山大军已经到了庄外,他第一个拍案而起,脸上满是傲慢与不屑,冷哼道:
“哼!区区梁山贼寇,也敢来我祝家庄撒野!
父亲,教师,诸位兄长,何须忧虑?
我庄前那盘陀路,乃是栾教师亲手布置,神鬼莫测,变化万千。
他们只要敢派兵进来,定叫他有来无回,迷死在里面。
届时我等只需点齐庄丁,趁其军心大乱、人困马乏之际,突然杀出,
定能将那伙乌合之众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知道我祝家庄的厉害!”
祝龙、祝虎闻言,亦是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几分自负之色。
栾廷玉捋了捋颔下短须,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得。
祝家庄能在这独龙岗屹立多年,威震一方,这精心布置的盘陀路确实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之一。
祝朝奉眉头微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强调一下不可轻敌,却听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无比的脚步声。
“报——!报——!”
一名庄丁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老、老爷!三位少爷!栾、栾教师!
不……不好了!那伙梁山贼寇……他们……他们并没有进入盘陀路啊!”
“嗯?”祝彪眉头一皱,不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进盘陀路,难道他们还能飞过去不成?”
那庄丁喘着粗气,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道:
“不、不是啊少爷!他们……他们大军在盘陀路前停下了,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砍树了。”
“什么?”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瞬间一片死寂。
祝朝奉、祝龙、祝虎、祝彪、栾廷玉五人,脸上的得意、从容、不屑,
在这一刻尽数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错愕与不敢置信!
“砍……砍树?”祝彪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他们砍树做什么?疯了不成?”
栾廷玉也是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这梁山贼寇的头领武植,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盘陀路乃是他得意之作,暗合八卦九宫,可要是树都被砍了,阵法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