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时迁献计

“夫君……他还活着?” 林娘子娇躯猛地一颤,握着簪子的手都有些发抖,眼中死寂的绝望瞬间被一抹狂喜冲散。

但!

旋即,她又警惕起来。

这会不会是高衙内那厮的新花招?故意派人来诓骗自己,好趁机下手?

这些日子,她受的折磨和惊吓实在太多了,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她死死盯着时迁说道:“你……你把信放在那边的桌子上,不许过来,否则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时迁道:“林娘子放心,在下这就放!”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缓步走到房间角落的八仙桌旁,轻轻将信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立刻后退几步。

林娘子的目光,瞬间就被那封信牢牢吸引。

信封之上,那熟悉的笔迹。

没错,绝对是官人林冲的亲笔。

“官人的字……” 林娘子喃喃自语。

下一秒!

“铛啷!”

手中的簪子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从矮凳上下来,过去一把抓起了那封家书。

手指颤抖着,抽出里面的信纸。

林娘子只看了一眼开头的称谓——“吾妻张氏亲启”,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信中,林冲诉说了自己被陷害的冤屈,发配途中的艰险,以及被梁山武植寨主收留的境遇,还说了现在人已到东京,马上就能和娘子相见。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妻子的愧疚与思念。

“官人……官人你真的还活着……呜呜呜……”

林娘子再也抑制不住情绪,蹲在地上,将信纸紧紧贴在胸口,放声痛哭起来。

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恐惧、思念和绝望,在这一刻,伴随着喜悦的泪水,尽情宣泄。

哭了许久,她才渐渐平复下来,小心翼翼将信纸叠好,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对着时迁行了一个万福大礼。

“壮士……方才奴家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多谢壮士冒死送信,此恩此德,奴家……没齿难忘。”

时迁连忙侧身避开半礼,抱拳道:“林娘子言重了,在下奉命行事,分内之事罢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林娘子,我家寨主和林教头此次派我等前来,并非只为送信。”

“实不相瞒,我等此行的目的,便是要接林娘子和老教头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同上梁山暂避风头。”

“另外,” 时迁眼中寒光一闪,“也是要先寻那高衙内,报此血海深仇!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等日后时机成熟,梁山兵强马壮,高俅那老贼,也定不饶恕。”

“什么?” 林娘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强烈的火焰。

找高衙内报仇?

上梁山?

她感觉自己这么多日子所受的苦难和屈辱,在这一刻终于看到了尽头,看到了希望!

她喜极而泣。

对于上梁山,她没有丝毫犹豫。只要能和夫君团聚,只要能逃离这噩梦般的东京,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好好好!奴家跟你走,奴家愿意上梁山。” 林娘子连连点头。

只是……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父亲。

他老人家一生忠厚,不一定肯上梁山落草……

就在这时候。

“砰!”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

只见张教头须发皆张,双目赤红,手中紧握着一把雪亮的腰刀,如同愤怒的雄狮般冲了进来。

他刚才在外面听到女儿房中有动静,似乎还有男人的声音,顿时心急如焚,以为是高衙内的爪牙得手闯了进来。

一见房中果然有个陌生黑衣男子,张教头哪里还忍得住?

“大胆贼人,竟敢深夜闯入我女儿房中,找死!”

怒吼声中,张教头一个箭步上前,手中腰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时迁面门。

这一下含怒而发,势大力沉。

时迁身形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夺命一刀。

“爹爹!住手!快住手啊!”

林娘子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前去,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急声大喊:

“爹爹误会了!这位壮士不是坏人,他是官人派来送家书的。”

“嗯?”

张教头劈砍的动作猛地一顿,腰刀停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时迁。

“你说什么?林冲……冲儿派来送家书?”

他目光落在了女儿紧紧攥在手中的那封信上。

林娘子连忙将家书递了过去,哽咽道:“爹爹您看,这真是官人的笔迹!官人他还活着,他上了梁山泊,此刻已到东京来接我们。”

张教头接过信纸,飞快扫视着信上的内容。

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上梁山落草为寇?

老教头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张教头,在东京汴梁城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靠的是一身真本事和堂堂正正做人。

如今女婿竟成了梁山泊的贼寇?还要自己也跟着去?

这……这让他如何接受?

老教头一生光明磊落,最是看不起那些打家劫舍的强人。

一时间,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天人交战。

但转念一想。

这段时日,自己和女儿受的窝囊气还少吗?

那高衙内三番五次派泼皮无赖上门骚扰,步步紧逼,若非自己还有几分武艺撑着,恐怕女儿早就……

想到这里,张教头只觉得一股憋屈的怒火直冲脑门。

继续待在东京怕是死路一条。

高衙内那厮睚眦必报,如今林冲未死,还上了梁山,他岂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只怕连自己这条老命都保不住。

“唉……”

张教头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眼中的挣扎渐渐被无奈取代。

他看向一脸期盼的女儿,又瞥了一眼旁边恭敬站立的时迁,最终沉声道: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就依林冲所言,咱们……收拾行囊,上梁山去。”

此言一出!

林娘子闻言大喜过望,眼眶瞬间又红了。

她原本担心爹爹性子刚直,宁死不从,不肯跟她一起离开。

现在好了。

爹爹答应了。

只要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和官人团聚,就算去梁山落草,又算得了什么?

她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连忙点头:“好好好,女儿这就去收拾。”

就在这时。

时迁眼中忽然精光一闪,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老教头,林娘子,且慢!”

两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时迁。

只听时迁沉声道:“方才在下潜入之时,恰好看到那帮泼皮无赖在府外的行为。”

“在下……突然心生一计。”

“哦?壮士有何妙计?” 张教头眉头一挑。

时迁道:

“既然那高衙内贼心不死,屡次派人前来骚扰,不如……咱们将计就计,趁此机会,先将那厮给擒了。”

“也算是先替林教头,讨回一点利息。”

擒拿高衙内?

张教头和林娘子闻言,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

但转念一想,出其不意之下,未必没有机会。

一想到高衙内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张教头心中的怒火便熊熊燃烧。

若是真能擒住高衙内,那真是大快人心。

“此计……可行吗?” 林娘子看向自己的父亲。

张教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既然已决意上梁山,那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这口恶气,不出不快。”

“高衙内这狗贼,屡次欺辱我女儿,险些毁我张家清白,此仇不报,老夫枉为人父。”

“壮士,你的计策,老夫没意见,就这么办。”

老教头此刻一身煞气,哪里还有半分犹豫?

“好!”时迁闻言一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愧是八十万禁军老教头,果然有担当。

他抱拳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在下这便回去禀明我家寨主和林教头,让他们早做安排。”

“老教头和林娘子,也请稍作准备,等候我等消息。”

“好!” 张教头沉声应道。

林娘子也用力点了点头。

时迁不再多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