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再起波澜

第96章 再起波澜

清晨的微光尚未完全驱散宫墙的阴影,御膳房内已是一片喧嚣。$白@马d书d院#?{ $~.首?^\发#??

沈清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此刻正站在灶台前,手中动作麻利,切配、翻炒,一气呵成,仿佛已在此处劳作了多年。

她的神情专注,手腕翻飞间,青翠的菜叶和鲜嫩的肉片在锅中跳跃。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偶尔传来几句抱怨或是闲聊。

“哎,我说你们几个,手脚都麻利点!”

曹公公尖细的嗓音划破喧闹,捻着兰花指,扭着腰走了过来。

“今日月华宫的容贵妃点了名,要新做的芙蓉糕,指明了要送到她宫里去。”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沈清歌身上。

“清歌,月华宫向来是你去,这差事就交给你了。”

“记着,机灵点儿,别冲撞了贵人!”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道混合着同情与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向沈清歌。

大家都知道月华宫的容贵妃,是宫中正得宠的主儿,性情更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祸事。

沈清歌放下手中的锅勺,微微垂首,掩去眸底深思。

“是,奴婢这就做。”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畏惧或不满,心中却有着别的思量。·`?咸ˉ鱼e?看[书?;网? ?1最t÷?新=章$#节±e:更\??新¢^快£=;

送糕点是常事,但曹公公今日的语调,以及周围人微妙的反应,都透着不寻常。

容贵妃那边,是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抬起头,看向管事太监,对方脸上挂着惯常的谄媚笑容,眼底却似乎藏着别的意味。

沈清歌敛下眼眸,将心底的疑虑深深藏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沉甸甸的食盒在沈清歌手中稳稳当当,一步一步踏入了月华宫的地界。

琉璃瓦在晨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雕栏玉砌,精致得不近人情。

空气里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脂粉香,比别处更盛,却也甜得发腻,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连风,似乎都比别处的要粘稠几分。

还未及正殿,一道水绿色的身影便如桩子般杵在了沈清歌面前,断了她的去路。

那宫女梳着双环髻,插着几支晃眼的银簪,下巴抬得老高,鼻孔几乎要朝天。她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沈清歌,那副神气,活像是在挑拣不值钱的物件。

“站住!”嗓音尖细,刮得人耳膜生疼,“哪个宫的?”

沈清歌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依着宫里的规矩,敛衽福身,动作周正标准。

“奴婢是御膳房的。$?看·e书&屋°? .¢?追¥最ˉ^>新·′o章<节+t”

她声音平缓,不高不低,清晰入耳,“奉曹公公之命,特来给贵妃娘娘送新做的芙蓉糕。”

说着,她将手中描漆食盒微微举高半分,稳稳托住。

这宫女,沈清歌想起来了,确是上次远远瞥见过的那位,月华宫的方苓。

果然是她。

方苓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带着十足的不屑。

她围着沈清歌踱步,那双挑剔的眼睛在她身上每一寸都刮了一遍,仿佛要盯出个洞来。

“呵。”方苓停下脚步,歪着头,腔调拖得老长,“我们娘娘金尊玉贵,这御膳房送东西的差事,什么时候轮到不三不四的人了?”

她说话的调子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带着刺儿。

这月华宫的奴才,果然是得了主子几分颜色,便敢如此张狂。沈清歌垂下眼睫,暗自忖度。

“放这儿吧,娘娘这会儿正忙着,没空见你。”

方苓伸出手,就要去夺食盒,态度极其不耐烦,仿佛多看沈清歌一眼都污了她的眼睛。

沈清歌没有立刻递过去,只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曹公公吩咐,务必亲手交到娘娘宫里管事姑姑手中,或是娘娘跟前得力的姐姐。”

沈清歌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拔高,也没有放软,就那么清清朗朗地把话说完,每个字都带着不容转圜的余地。

方苓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离那食盒不过寸许。

她脸上那副惯有的轻蔑与不耐烦,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瞬间凝固。

这小宫女,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方苓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两片薄唇抿得死紧。

不过随即又迅速换上了一副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哟,还挺懂规矩?”

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显得更加刻薄。

“行吧,跟我进来。”

方苓那腰肢扭得跟水蛇似的,在前头引路,领着沈清歌七拐八弯,穿过一道月洞门,又绕过一丛芭蕉,这才到了一处瞧着有些僻静的偏殿。

一路上,方苓那后颈挺得跟上了弦的箭似的,嘴巴更是闭得死紧,连半个字都懒得多说。

偏殿的门虚掩着,方苓也不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殿内光线有些暗沉,空气里浮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陈旧香气。

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孤零零的楠木小几,便是几只绣着残旧花样的软缎绣墩,瞧着许久没人打理的样子。

方苓接过沈清歌手中的食盒,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小几旁。

食盒被她重重往小几上一掼,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她掀开食盒盖子,一股芙蓉糕特有的清甜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方苓伸出两根涂着蔻丹的指甲,嫌弃地捏起一块洁白如玉的芙蓉糕,举到眼前细细端详,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哼,样子货,瞧着倒还算周正。”

她斜乜了沈清歌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拿捏人的得意。

“算你这趟没白跑。娘娘方才隔着窗子,远远瞥了你一眼,说你这差事还算尽心。”

方苓故意拖长了调子,顿了顿才继续用那副施恩的口吻说道:“特意吩咐下来,赏你一块尝尝。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说着,随手将另一块糕点扔进旁边一个干净的白瓷碟里,然后端着那碟子,下巴抬得高高的,手臂直直地伸到沈清歌面前。

碟子递到一半,方苓的手腕忽然诡异地一歪。

“哎呀!”

一声故作惊讶的轻呼,尖利而刺耳。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白瓷碟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那块洁白精致的芙蓉糕骨碌碌滚落在地,转眼间,就沾满了地面厚厚的灰尘,变得污秽不堪。

方苓夸张地捂住了嘴,得意和恶毒的光芒在她眉宇间跳动。

“瞧我这手,怎么就这么不稳当呢。”

她嘴里故作惋惜,可那腔调,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幸灾乐祸。她斜睨着沈清歌,就等着看她如何惊慌失措,如何愤怒难堪。

沈清歌只是垂眸,静静地立在那儿,周身连一丝多余的动静也无。

她对地上的狼藉,对那块被糟蹋的点心,仿佛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