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古语有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陆北骁心中烦闷如潮，忍不住向对方倾诉：“因为绵绵……”话音未落，他便惊觉自己失态。
“无妨，陆爱卿若有心事，不妨一吐为快，或许朕能为你参谋一二。”墨景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似有探究。
昨夜，陆北骁踏入王府后，便径直前往清福院。与姜蕊一同用过晚膳，他独自回到书房休憩。彼时姜蕊身体已基本康复，席间，她眉眼含羞，委婉提及圆房之事。可每当这时，姜绵绵清冷的话语、带着讥笑的眉眼，便如烙印般在他脑海浮现，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姜蕊行夫妻之礼。
“臣一下子伤了两个女人的心，心中烦闷，所以才失了眠。”
墨景珩微微颔首：“古训有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陆爱卿，要学会取舍方是处世之道。”
“臣何尝不知。只是绵绵与臣自幼相伴，儿时更对臣有恩。如今她孤苦无依，臣实在不能弃她不顾。而姜蕊身为臣的正妃，也曾冒死相救，臣亦不能负她。”陆北骁眉头紧蹙，满是无奈。
墨景珩目光锐利，似要看穿他的心思：“依朕看，陆爱卿莫不是想着，总要有人咽下委屈？让姜绵绵默默隐忍，接受你与王妃恩爱，继续留在王府。如此，你既能满足自己的心意，又能与王妃琴瑟和鸣？”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戳破陆北骁的心思。他顿时面色尴尬，脸颊涨得通红，支吾道：“臣……”
“陆爱卿的想法，倒也合乎常理。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一妻一妾皆为所爱，更是难得。只是姜绵绵性情刚烈，一心只求一人白首。这一点，你终究无法做到。”墨景珩稍作停顿，语气愈发沉稳，“说到底，问题的根源在你。你对她，尚未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陆北骁满心烦躁，墨景珩的话让他困惑不已，却又无从反驳：“陛下如何知晓绵绵心中所想？”
“她曾求朕赐下和离书。”墨景珩语气平静，却似在陆北骁心中投下一颗巨石。
陆北骁浑身僵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皇上，万万不可！”
“朕这不是在与你商议吗？姜绵绵救驾有功，她既提出此等要求，朕若拒绝，恐难服众。”墨景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言外之意，他不能哄好姜绵绵，那只能给和离书。
陆北骁心里瞬间变得极乱，他不知道绵绵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自己。
“陛下，若绵绵离开王府，太后等人必定不会放过她。当初她救了陛下，早已得罪太后……”陆北骁心急如焚，他深知太后暗中扶持辽王，意图刺杀墨景珩，而姜绵绵意外救驾，彻底打乱了太后的计划，才招来杀身之祸。
墨景珩眼神一沉：“那你作何打算？辽王一日留在京城，姜绵绵便多一分危险。”
陆北骁明白，辽王真正的目标是皇位，姜绵绵不过是个“意外”，并不会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如今墨景珩需要自己制衡辽王，这是局势所迫。所以今天他找自己，是想用绵绵来刺激他。
“臣愿为陛下分忧，只求陛下暂缓应允绵绵的请求。”陆北骁语气坚定。
墨景珩面露为难之色：“可朕又该如何回复她？朕既已应下她的请求，总不能失信于人。”
“皇上，臣定会想尽办法哄好绵绵！”陆北骁扑通一声跪下，语气决绝。
……
县主府。
雕花青铜镜映着半开的朱漆窗棂，洒进的晨光在锦被上流转。姜绵绵揉着眼睛支起身子，青丝如瀑垂落。这时，翠屏捧着铜盆跨进门槛，正巧撞见她歪头打哈欠的慵懒模样。
“县主可算醒了！”翠屏将温水搁在妆奁边，眼睛亮晶晶的笑道：“王爷送来的食盒还温着呢，说是皇上赏赐的御膳。”
她伸手要搀姜绵绵起身，“王爷还差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套玉簪，说是王爷亲手雕刻的，是县主您最爱的兰花纹。”
翠珠早踮着脚取来藕荷色襦裙，素白指尖捏着绣了金线缠枝纹的衣领：“这是王爷让人新裁的衣裳。”
颜色和样式都是姜绵绵喜欢的。翠珠蹲下身，将软缎绣鞋套在姜绵绵脚上，鞋头缀着的珍珠流苏轻轻摇晃。
姜绵绵任由两个丫头忙前忙后，听着她们的话语，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她走到桌前，拿起那支玉兰花簪，“他倒是费了些心思。”
翠珠笑嘻嘻道：“奴婢觉得王爷这是有意套近乎，跟县主赔礼道歉。”
“那又如何？这些东西本县主又不缺，他将我的千年人参给了姜蕊，还能再赔我一支千年人参再说吧！”姜绵绵眉眼冷漠，心里很清楚，不可能再有第二颗千年人参。
“上菜，我肚子饿了。”
翠屏道：“上王爷送来的食盒？”
“嗯。犯不着跟美食过不去，他送的东西照单全收就是了。一个千年人参乃无价之宝，这些就当是抵偿。都陆北骁和姜蕊欠我的。”
翠屏点了点头，很快就去取来食盒，将菜都摆放出来。姜绵绵被香味勾得肚子咕咕叫。
“县主。”
这个时候，追云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翠屏出去一趟取了一封书信。
“说是陛下给您的。”
姜绵绵眉眼露出欣喜，“快拿来。”
难得墨景珩会主动给她写信。打开看了眼，她眉头微蹙起，“他说，和离书一事需延后处理，只因陆北骁坚决不答应。”
现在墨景珩需要陆北骁来抗衡辽王，的确不宜跟他翻脸。
姜绵绵回了信。
“陛下。”
追云拿着书信到了御书房。
墨景珩接过来打开看了眼后眉眼舒展开。
“她倒是懂事。”
追云带着不少赏赐回来，姜绵绵拿着东珠就爱不释手，“皇上，赏赐给我的？”
“皇上说县主受委屈了。这些你喜欢就拿去把玩。”追云如实说道。
姜绵绵心里那点不愉快顿时消散了。
“谢陛下赏赐。”
追云道：“陛下说，您不用进宫谢恩了。这些赏赐别人不知道。皇上晚些会来县主府。”
姜绵绵心里有数了，他这是打算先把她养在外面？不过这样也好，进宫还有点麻烦。只要墨景珩会给予庇护她，那进不进宫就无所谓。
她就特意准备了一番，做了几个菜，还有准备了最好的酒，屋里的摆设都重新布置了新的。
青烟袅袅自鎏金兽首香炉中腾起，湘妃竹帘外传来翠屏和翠珠轻缓的脚步声。
“县主，浴汤准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加了药水，还有花瓣。陛下还没有来，您可以先沐浴。”
姜绵绵点了点头，忙了一天，她出了身汗水，“嗯。”
褪去衣裳，姜绵绵坐在浴桶里，如云似雪的青丝别在脑后，露出浴桶外面。温玉般的手臂搭在桶沿，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晃，叮咚声响混着氤氲水汽，在雕花木窗斜入的光芒里碎成点点星芒。
指尖捻起花瓣，任其在水面打着旋儿。热水漫过锁骨，将肌肤浸得粉润，倒映着窗外摇曳的竹影。
忽然，风卷珠帘，几缕碎发拂过泛红的脸颊，一道身影迅速掠过，转眼已经到了屋里。
姜绵绵心里一惊，不是说晚一些吗？怎么还没有天黑人就来了，她声音略带紧张：“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