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刻薄的安慰方式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刻薄的安慰方式

萧凌川命孙神医仔细验看浩力的尸身。,微.趣~小`税_ ¨已^发*布_蕞*歆′璋/洁!

不过半个时辰,孙神医便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四殿下,这位壮士身中剧毒,名为‘钻心噬骨’。此毒早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就算今日不死,也已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

这种毒,常为一些见不得光的角斗场或死士营所用,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人。一旦毒发,便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寻常人根本熬不过去。”

“好一个萧修湛。”萧凌川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看来,他从二哥手中得了浩力,便直接将人扔进了角斗场,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炼成一柄杀人利刃。如此手段,歹毒得令人发指!”

这骇人听闻的检验结果,很快也传到了姜姝宁的耳中。

彼时她刚从短暂的浅眠中惊醒,正心神不宁。

夏嫣亦是满脸震惊与惋惜:“难怪!我记得初见浩力时,他虽饭量大了些,却是个再憨厚老实不过的人。可今日再见,他眼中竟只剩下癫狂的杀气……原来,竟是被三皇子送去了角斗场那种人间炼狱!浩力真可怜。”

姜姝宁回想起浩力临死前的那句话:“当初,你们不应该把我给二皇子的……”

顿时心如刀割。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买下他后,就该直接送他离开京城,去做一个靠力气吃饭的寻常百姓,也好过卷入这滩皇室的浑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是她太自以为是,以为重生一世,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到头来,却连一个浩力都救不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是我害了他……”

“胡说!怎么能是你害了他!”夏嫣听了她的话,又气又心疼,正色道:“姝宁,你清醒一点!害死他的,分明是萧修湛那个阴险小人!是他用‘钻心噬骨’那等歹毒之物控制浩力,逼他行刺!还有萧锦瑜那个蠢货,我好心送他一个忠心护卫,他竟拿来当赌注随手送人!这笔账,怎么算也算不到你头上!”

姜姝宁苦笑,夏嫣没经历过重生,自然不懂。^j+y*b/d+s+j\.!c-o′m-

前世,浩力战死沙场,虽死得惨烈,却也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而这一世,他死于刺杀,死于同室操戈的阴谋,成了一个不光彩的刺客,一个可悲的棋子。

是她,让他死得如此不体面。

叫她如何不自责?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寒气。

是萧凌川。

他一来,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姜姝宁心烦意乱,将脸别向一边,声音里满是抗拒与疏离:“殿下怎么来了?臣女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请殿下回吧!”

萧凌川对她明显的逐客令置若罔闻。

他径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清冷:“你在自责?”

姜姝宁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恼怒道:“与殿下无关!”

夏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姝宁,你用这种语气和四皇子殿下说话,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是不是后悔,若当初把他留在你身边,或是送去别处,就能救他?姝宁,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那位三哥了。”

他顿了顿,对上她恼怒的目光,继续说道,“只要他想,他有千百种方法能把浩力弄到手。浩力这样勇猛无匹的武夫,落在萧修湛眼里,就是一把最好用的刀。他看上的刀,就算藏在刀鞘里,他也会想方设法拔 出 来。”

他的话很残忍,却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实。-优*品~暁?说^徃′ ·埂,辛^最!快¨

姜姝宁怔怔地看着他,心头那块名为“自责”的巨石,似乎被他这番冷酷的话语凿开了一道裂缝。

是啊,以萧修湛的手段,就算浩力没有被送到二皇子身边,难道就能安然无恙吗?不会。

像浩力这样身负天生神力的奇才,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珠,光芒是藏不住的。

只要他还在大邺,迟早有一天会被萧修湛发现。

“他的死,与你无关。”萧凌川下了结论,语气不容置喙,“要怪,就怪他命不好,被萧修湛那样的豺狼盯上了。也怪他自己,不够聪明

,轻易就中了圈套。他本来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许我能让孙神医研制出解药,助他摆脱角斗场或萧修湛的掌控。可偏偏,他寄希望在萧修湛身上。”

这番话,听起来没有半分同情,甚至有些冷血,却奇异地让姜姝宁混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在皇权斗争的漩涡里,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浩力的悲剧,从他被萧修湛看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夏嫣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刻薄的方式来安慰人?

可偏偏,姜姝宁的脸色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萧凌川见她不再像方才那样失魂落魄,便转身对帐外的凌风吩咐道:“去取个火盆来,再加床被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姜姝宁身上,声音依旧听不出温度,“养好身子,我们即日启程回京。”

他忽然俯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她耳边低声道:

“姜姝宁,别被这点小事打垮。回京之后,还有一场更硬的仗等着你我……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便起身大步走出营帐。

夏嫣在一旁看得面红耳赤,后悔自己没有在萧凌川进来时就立马识趣离开。

姜姝宁却神色浅淡:“夏嫣,劳烦你,去帮我向孙神医讨些药效最烈的汤药来。”她想快点好起来。

萧凌川说的对,前路艰险,恶战在即,她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

——

“哐当”一声脆响,一只价值连城的前朝青瓷瓶在萧修湛脚下化为齑粉。

密报的内容,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南朔城猫毒已解,萧凌川不仅没死,反而立下大功,此刻正率队风光返京。

“废物!都是废物!”

萧修湛面目狰狞,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紫檀木案,案上的笔墨纸砚稀里哗啦地滚落一地。

他胸中滔天的怒火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

“萧凌川!”他咬牙切齿,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你还真是命硬!”

站在殿内角落的姜瑶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浑身一颤,大气也不敢出。

她的心,也随着那封密报的内容,一寸寸沉入了谷底。

姨娘已经失联近一个月了。

临行前,姨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南朔城已是人间炼狱,疫病横行,萧凌川此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如今,萧凌川不仅活着,还带着泼天的功劳回来了。

而她的姨娘,却音讯全无。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出,让姜瑶真瞬间手脚冰凉。

难道……姨娘她,已经遇害了?

京城,相府。

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在侧门停稳,姜天泽一袭青衫,从车上翩然跃下。

“三少爷回来了!”

马夫老杨赶忙迎上来,一面行礼,一面搭手帮忙从车上搬东西。

当两个健仆合力抬下一个用厚重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重物时,老杨不由好奇地打量着。

“三少爷,这是什么?瞧着分量可不轻!”

姜天泽走上前,拍了拍缠着黑布的包裹,笑得人畜无害:“路上偶得的一块良木,想着母亲平日里喜欢侍弄花草,正好给她打一张别致的木榻,歇脚时用。”

“三少爷真是孝心一片!”老杨立刻满脸堆笑地奉承道,“在外游学,心里还时时惦记着姜三夫人,姜三夫人知道了,定要欢喜坏了!”

姜天泽但笑不语,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鸷。

……

西院,一间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的后厨。

那块“良木”被安置在空旷的后厨中央。

姜天泽领着母亲姜三夫人来到后厨,指着那黑布包裹的物件,笑着说道:“母亲,您不是总说,缺一个炼毒人吗?儿子这次出门,特地为您寻来了一个。”

说着,他缓步上前,伸手猛地将那层厚重的黑布扯了下来。

布料之下,根本不是什么木材,而是一个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团的活人!

那人正是花莲,她脸色煞白,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惊骇与绝望,正死死地盯着姜三夫人。

姜三夫人一愣:“花……”

“没错,这就是给大姐姐下‘牡丹花下’的坏人!”姜天泽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语气却轻柔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四皇子殿下想杀她,我觉得太便宜她了,不如让她当母亲的炼毒人,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