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纹身
梁峥一愣。
“我脑子很乱，但是对他印象很深，他手上那个图案很奇怪很复杂，我从来没有见过。”
涂桃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我午睡的时候又梦到了，可能是我太敏锐了，但确实印象深刻，下午又没什么事，就想着搜搜看……”
那个炎热的夏天深深刻在她的骨血中，她记得涂江河那一闪而过的衣角，记得从高处往下看的时候，那刺眼的红色。
也记得在所有人低头或惊呼或尖叫后退时，只有那个男人站在原地，仰起头，冲着楼上挥了挥手，露出的手臂上，有一个类似于字符或者图案的纹身。
距离很远，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站在病人中间，脸上的表情像是嘲笑。
那个画面像是定格在她的脑海，对她冲击很大，但当时她满心满眼只记挂着涂江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后来她每次梦到当时的场景，都有那个人仰头冲着她挥手的样子。
一次比一次深刻，以至于她已经记不清那张脸了，只有刺在皮肤上蜿蜒的黑色，从那个夏天一直到现在。
梁峥垂眼盯着她，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但她肯定是难过的。
他母亲去世那年，他四岁，能记住的事情很少，但随着他的成长，对于当天的记忆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是短时间内接受大量信息而无法消化的结果，这些碎片化信息的频繁出现，也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这非常重要。
他没发表什么意见，而是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涂桃怔了怔，摇头，“没有，但如果我再次见到，肯定会认出来的。”
梁峥点头，随即说道：“你父亲当年有个叫任海洋的同事，这两年一直在外地，你父亲出事的时候，他应该还在本地，是后来离开的。”
“我让人联系过了，他有事走不开，大概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涂桃反应了好一会儿，“那他、他当年……”
“没见到之前不方便透露太多，我的人是以谈合作联系上的，不过按照时间线来算，很大概率就是同一批。”
梁峥看着她，“等他回来，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涂桃不受控的手指发抖，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直冲眼底，她缓了很久，才钻回被子里，主动环住他的腰身，感受着他胸膛的轻微震颤。
梁峥手掌贴着她的后背，安抚的拍了拍，“睡吧，以后有事要跟我说。”
她闷闷地嗯了声，只有搭在他腰上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许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梁峥。”
“嗯？”
她探出脑袋，鼻尖划过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小声道：“谢谢你。”
梁峥瞬间睁开眼睛，手指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不得不仰头对着自己。
涂桃闷哼了声，下意识把手抵在他胸前，目光交错间，彼此的呼吸纠缠而隐晦。
他的眼神渐暗，像燃尽的灰烬，黑色的瞳孔里映衬着她的脸。
“你干嘛……”
她想推开他的肩，手腕被攥住，梁峥单手扣住她的后脑，欺身吻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适合深吻的姿势。
涂桃避无可避，只能仰头承受。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梁峥终于放开钳制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背，耐心的等她平复呼吸。
这个势利眼，平时相安无事的时候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睡觉都要贴着边缘，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主动凑过来讨好他。
关于这点，她倒是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