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马车旁。
韩岳明脚步微顿，玄色衣带在她指尖蹦成月牙弧度。
他尴尬一笑，声音微哑，“殿下，今日来这里是…为何？”
上官紫嫣指尖一勾，将他拽进半步，帷帽下红唇轻启，“本宫听闻，幕王夜夜流连翠玉轩，特来查证。”
踮脚贴近，雪白颈线若现，幽香缠上鼻尖。
韩岳明故作无辜，“殿下，不可断言，今日只是路过。”
“路过？”她指尖滑到腰间，轻轻一扯，声调一换，“哪有这种巧合，岳明哥哥定是想我了，跟着我…来翠玉轩的…对吧？”
“……”
“还公开说，我是…你的人？”
“这…”
误会好深。
他被那熟悉的龙涎幽香乱了心神，后退一步，背脊抵上马车车辕，低声道，“殿下，大庭广众，不妥。”
她摘掉帷帽，露出那张美丽脸庞，“岳明哥哥…那车里…就不算大庭广众了…”
韩岳明抵住她欺近的肩，决定彻底澄清此事，“殿下是长公主的亲妹妹，此事万万不可！”
上官紫嫣踮起脚尖，第三次，红唇贴近，“只要你我心在一起，姐姐那里…”
韩岳明喉结滚动，幽香钻入鼻腔，“殿下…臣这就送你回宫。”
上官紫嫣玉指划过他紧绷下颌，“岳明哥哥…”
她腰肢轻扭，旋出优雅弧度，“若能猜中我的心思…就暂且放你。”
“此话当真？”
“当真…”
韩岳明凝视着她含情双眸，心声很快响起，眩晕消失了，修为更加接近。
【若…这世间没有姐姐...你会不会，也像待她那般...温柔待我？……】
这心声让他心如刀绞，在世人眼中最骄傲的二公主殿下，沙场点兵，朝堂论政，连先皇都说她生来就该执剑。
内心，却深藏如此的卑微感，似乎在她姐姐面前，连嫉妒的资格没有。
夜风掠过时，她单薄的肩膀，微不可察的一颤，似乎永远在说，【本宫无碍。】
韩岳明突然解下自己的玄金长袍，带着体温裹住她。
声音低沉如叹息，“长公主殿下说过，紫嫣该有属于自己的颜色。殿下本就是…最耀眼的那抹霞光，何必如此？”
上官紫嫣抬眸怔住，这少年一句话戳中她内心深处的软骨。
玄金长袍裹在身上的刹那，温暖从衣料间渗入。
像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读懂了她的心思。
“姐夫…”她紧紧抓着那长袍，“好厉害，真的能读懂我的心思呢。”
暧昧气息缓缓消散。
韩岳明没在意这句话，自己和二公主之间，更是不可能。
“殿下，回宫吧。”
上官紫嫣听话点头，“姐夫驾车…”
他握住她手腕，轻轻一带将她扶上马车，他手一松，跃上马车车辕。
马车吱呀前行，月光透过车帘缝隙，在厢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上官紫嫣双手紧攥那玄金长袍，柔声道。
“姐夫，你问过我，若无法改变大燕，我也不过是一方诸侯，何必执着。如今我想通了，靖王上位，扶他成摄政王，这样皇弟也不再惧怕我。”
“殿下…今后如何打算？”
“等大燕朝局稳定，交出兵权。”帘后传来衣料摩擦声，“嫁人。”
马车吱吱呀呀绕着大路行驶，这里有光，因为她怕黑。
“姐夫为何不说话？”
“殿下想好便是。”
“姐夫~”她忽然洁白手臂探出车帘，故意在他眼前晃，“楚国世子如何，姐夫会想我吗？”
韩岳明握缰的手，下意识紧了下：“……”
“噗…岳明哥哥犹豫了…”车内传来轻笑，似乎心情极好，“其实…逗你的，我才不走。”
“……”
马车转过杜军巷转角，忽见十二对鎏金宫灯破开夜色。
韩岳明猛地勒住缰绳，御前侍卫的金色玄甲在火光下，森森逼人。
“是陛下的銮驾？”他压低声音，“这个时辰…”
上官紫嫣掀帘的手指一顿，月光描摹她骤然冷峻的美颜，“说来奇怪，陛下隔三差五便去青依观问政，如今才回来。”
“皇家道观咨问天道？不是每月一次吗？”
“不清楚，每次都是怀远道姑主持。”
“怀远道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上次在雷霄洞，青依观的红鸢说，怀远道姑持有过裂空雷纹晶。
“嗯，怀远道姑的真实身份，是先帝妹妹，永承五年受封‘昭仪长公主’”，上官紫嫣压低声音，“却在先帝驾崩后，自请出家…”
韩岳明瞳孔骤缩，“礼部不是公布，昭仪长公主因染恶疾，薨(hong)于温泉行宫，谥号‘贞懿’？”
上官紫嫣平淡如水，“嗯，都是假的。”
很快，金龙华盖最后一点金芒，湮灭在夜色深处。
千织宫。
正殿，烛火微摇。
长公主上官林岚盯着传讯符箓发呆，烛光印在那绝美脸蛋上。
“小姐，罗常观主还是没有回信吗？”
她摇摇头。
“要不去青依观走一趟？”
“不必。”她声音清冷，“罗常观主经常闭关，再等等吧……”
“二公主殿下，幕王殿下——”东儿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上官林岚收起传讯符箓，抬眸看去，见韩岳明和上官紫嫣一前一后进入。